杨不畏跟他打个电话心不在焉,谢平殊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两人草草挂了电话,谢平殊难得整宿没睡好,五点半却生物钟打鸣,起得比老年机的闹钟还略早几分。

还好,本该昨天下午考的数学挪到了今天上午,考场上可以拼命睡。

到了学校他也呵欠连天,然而在他踏进教室的瞬间,班上果然又诡异地静了片刻,随后才再次响起嘈杂的读书声。

女同桌远远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谢平殊受宠若惊,入座后笑着对她说了句“早上好”。

但他很有分寸,并没有得寸进尺地追问女同桌其他人的异状是为什么,大家依然在早读结束后默契地搬挪桌椅,布置考场,似乎与昨天无异。

只是今早的语文早读,林老师经过他位置时明显放慢了脚步,像是要专等他露出什么马脚似的。

比如睡觉、玩手机、写作业。

笑死,根本没有手机,死都不写作业。

至于睡觉,读书人的事怎么能叫睡觉呢,那叫闭目养神,更何况他只是眼睛小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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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考试进行得很顺利,谢平殊惊奇地发现在傅庭安的折磨下,他居然诡异地顿悟了sin2α的推导,而且这玩意儿还在考试中出现了不下十次。

然后他一次都没做上。

毕竟考题不是让他默写sin2α的推导过程,擦。

苟旦一如既往地去了三号口抢红烧肉,谢平殊占好座位便去小超市买了两瓶可乐,准备和苟旦展开聊聊分科的事。

最好能把苟旦一起拐上理科的贼船。

苟旦吃得满嘴油,一听这话便不依了:“我才不!你看傅哥也说了,文科女生多,我干嘛去理科班跟一群大老爷们击剑?”

谢平殊晓之以理:“女人影响你出剑的速度。”

“你他妈才剑。”

谢平殊动之以情:“女人重要还是兄弟重要?”

“你也配跟女人比?”

谢平殊烦了,抓起苟旦还没开瓶的可乐一阵狂摇,骂骂咧咧:“可乐三块,跑腿一块,钱货两清!”

但他不便和苟旦直说的是,他决定放弃文科还有个原因:

他们年级一共20个班,其中理科10个班,文科10个班,各有2个实验班、6个普通班、1个艺体班以及1个自费班。

而林老师百分之九十九,就是文科自费班的班主任。

那他直接不要活了好吧。

苟旦不懂自家兄弟心中迷宫一般的弯弯绕绕,他只觉得红烧肉真香,大碗真划算,晚上还来吃。

谢平殊犹豫了半天,还是没和他说某摩托少年疑似杨不畏双胞胎兄弟的离谱事,毕竟那些街头混混的生活离他们过于遥远,谢平殊自忖再怎么叛逆,也只是抄抄作业玩玩手机的程度,他对打架斗殴喝酒吃肉的江湖一向敬谢不敏。

两人吃完午饭便分道扬镳,回去教室恰听见体育委员征集篮球运动员。

戴眼镜的书呆子举着海报在讲台上呐喊,台下是一片黑沉沉的后脑勺,大家都忙着订正数学答案。

身高仅一米七的体育委员非常可怜,几乎是在哀求同学:“没经验也没事,是个人就行。女的都行,咱们就组个队去罚会儿站就好,赢不了也没事,咱们换个地方背单词就行。”

谢平殊听乐了,他还是头回见到这么不择手段的队伍招新,不过看体委那副要哭不哭的模样,大概是真的心焦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大多读书好的都不太擅长体育运动,这一点在傅庭安身上已经体现得淋漓尽致了。

那逼连去地下车库开车的几步路都嫌累,恨不得出门就打车,直接把他送进学校教学楼。

“这是干嘛呀?”谢平殊凑过去,笑嘻嘻地冲体委扬扬下巴,“海报借我看看?”

体委赶紧把海报借给他,也顾不得大家对谢平殊若有似无的抵制,仿佛见了救星似的求他:“你这么高,你去凑个数吧。”

谢平殊摸摸鼻子,认真阅读海报上的信息——其实也没多少,大意就是十月份要举行几场和其他学校pk的友谊篮球赛,但是校篮球队的好几个球员都升入高三,没时间打球了,所以紧急征召几个自寻死路的倒霉人。

据说私下还要求每个班都要出够十个候选,下课了去操场等候前辈筛选倒霉人中的倒霉人。

看来这就是傅庭安说的“篮球赛”,只不过这玩意儿在A高显然是领导重视,学生忽视,反正大众响应不怎么踊跃,连领导开出的高额奖金都不屑一顾。

谢平殊叹了一声,指指自己:“给我报上吧。”

体委狂喜,又担心他真的只是为了给自己解围,不免有些自责:“你也不用太勉强......”

“没事,”谢平殊手贱地揉了一把体委脑袋,嬉皮笑脸道,“我一米八,说不定天赋异禀呢。”

体委受了一惊,依然十分惭愧,但谢平殊已经夺下他手里的笔,在干干净净的报名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组织活动是很麻烦啦,班委都不容易的,看你也不像喜欢运动的样子,当体委也是赶鸭子上架吧?”

“嗯、嗯。”体委低了低头,小声道,“大家都想当班长学委一类的,我才当了体委。”

“硬气点,别怕。”谢平殊冲他大大方方地一笑,又瞄了一眼后排的几个个子高壮的男生,“靠窗那个肯定有运动经验,他小腿肌肉很结实,不报名多半是怕麻烦,你对症下药地去找他聊聊,别等人主动找你。中间倒数第三排那个看着像是在写作业,其实刚才看了你好几眼,应该是有兴趣的,只是大家都不行动,他也不好意思报名,你也可以问问。还有刚才出教室那个男生,比我还高,至少一米八了,能者多劳,押他去。”

体委愣愣地回过神来,谢平殊仍对他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鼓励道:“加油啦,这也是来之不易的经验嘛,以后会有大用的——哦,你也可以去试试,强身健体,谁不乐意呢?”

体委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谢、谢谢。我都没注意到这些...你真厉害。”

“小事啦。”谢平殊摆摆手,“我也趁此机会试试篮球嘛。”

接着他便哼着调子回去座位,体委热诚的注视一路追随,谢平殊装作不觉,敲敲女同桌的桌子,嬉笑着道:“别做题啦,休息会儿眼睛吧,该午休啦。”

不过他没告诉体委的是,他高一也是另一支校篮球队的队员,还拿下过不错的成绩,即便没有这波征召,他也会主动去A高的校篮球队面试。

——毕竟傅庭安和他提起这场篮球赛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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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临近放学的最后一节晚自习,谢平殊收到了一叠折得四四方方的小纸条,指甲大小,表面写着“谢平殊收”,正好砸中他的头。

女同桌一脸便秘地看了一眼,便回过头不再搭理这些红尘俗事,一心沉醉在自己的数学卷子上,谢平殊拆开纸条,看见上边蚂蚁似的小字,太阳穴开始突突跳。

他这辈子见过最丑的字top3,大概是苟旦、杨不畏、和傅庭安。

但这波啊,这波是踢馆选手,苟旦甘拜下风,杨不畏不相上下,也只有傅庭安还能力压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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