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朔身着悬色斗篷,坐在掌命长老洞府的上座上,面上满是阴云,指着云生结海楼的方向,沉声质问:

“时拂晓不是这辈子都修不了仙吗?现在这是怎么回事?云生结海楼闹市,众目睽睽,多少人都亲眼看到,时拂晓御云而去!”

掌命亦是蹙眉,行礼回道:“时拂晓命格有异,她确实修不了仙。莫非……”

商朔抬头,冷声道:“莫非什么?”

掌命再度开口道:“在下也只是揣测。时拂晓五行缺木,是否是因为同那神木成亲,以姻缘的方式,意外补全了命格?”

商朔复又想起自己女儿做下的蠢事,气不打一处来。却知此事因自己女儿而起,实在不好将气撒在掌命身上。

只得按下一腔怒火,无比憋屈的沉声道:“怪我教女不善。”

掌命未置可否,转而对商朔道:“掌门,眼下整个流芳派都已知晓时拂晓可用仙术一事。先掌门执掌流芳派五千年,人虽已去,威望仍在。时拂晓是先掌门之女,对外,掌门不可不厚待啊。”

商朔瞥了掌命一眼,语气间更是憋屈:“我知道。等下我便去云生结海楼,安排时拂晓入楼主门下修习课业。”

掌命点点头:“掌门心里有数就好。至于时拂晓……她既然已能修仙,为保流芳派气运,怕是不能再留了。待她开始修习课业,必会参与试炼,试炼必有凶险,掌门无须烦忧。”

商朔起身,往洞府外走去。路过掌命身边时,商朔停下脚步,轻笑道:“长老所言极是。”说罢,商朔拂袖而去。

时拂晓回到自己仙府中,一遍遍的试着隔空取物。丹田内灵气充沛的感觉越来越明显,除此之外,她还感觉到身量也比之前更加轻盈。

花蓉本有些担心,若是个命格齐全的人,堪堪引气入体,尚不知如何运转周天。像时拂晓这般瞎起咒,若控制不好,就会导致气血翻涌,严重点,甚至还会走火入魔。

但小姑娘现在只能引气,却不能固气。恐怕明早一觉醒来,今日引入体内的灵气就尽皆消散了。

索性就由着她玩儿吧,花蓉不再管时拂晓,闭目打起了坐。

却忽听门外有人高声传讯:“掌门到——”

时拂晓微一蹙眉,掌门此时来做什么?她出门相迎,但见商朔站在府门外,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云海。

时拂晓按下心头那些疑虑,上前行礼道:“拜见掌门。”

商朔闻言转身,冲时拂晓一笑,神情一如成亲那日那般慈爱,他对时拂晓道:“你御云一事,我已知晓。拂晓,恭喜。想来先掌门夫妇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时拂晓面上客气的笑笑:“可之前,所有人都说我修不了仙,您也这般说。”

商朔听出了时拂晓语气中的怀疑,耐心解释道:

“我没有骗你,流芳派中人也没有骗你。你之前,确实五行缺木不能修仙。来此之前,我已去问过掌命,掌命说,兴许是因为你同那神木成亲,以姻缘的方式,意外补全了命格。”

时拂晓听罢更是狐疑:“这么简单?”困扰了他们一家人九百年多年的问题,居然只需要嫁一块木头就解决了?

商朔摇摇头:“只是揣测罢了,并不确定。但无论如何,如今你命格补齐,就是天大的喜事,又何必去纠结缘故?”

时拂晓听着这话,觉得自己仿佛是在梦里。她自人间到仙界,不过十几天而已。可这十几天发生的事,对她心态的考量,却比她从前在人间的那十八年还要多。

好在时拂晓是个适应能力很强的人,既然结果是好的,那就如此吧。她看向商朔问道:“不知掌门今日前来,可是有事?”

商朔点点头:“引气入体之后,需要学会运转周天,方可突破境界,使灵力在体内层层叠加,与自身相合。你既已引气入体,就需入门主楼下修习课业。自己瞎练,很容易走火入魔。”

商朔接着道:“一月后,便是新一辈小修开业的日子。来找你前,我已去过云生结海楼楼主处,一月之后,你便前往主楼,跟随这辈小修一起修习课业吧。在此之前,切记不要再自己瞎学术法。记下了吗?”

时拂晓听罢便明白了,行礼说道:“多谢掌门,拂晓记下了。”

将一切安排妥当后,商朔没有多做停留,关怀了时拂晓几句生活上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便转身离去。

时拂晓回到自己房中,目光落在睡塌里侧那块神木上。她走上前去,侧身在塌边坐下,看着那神木类人的面容,说道:“我的命格补齐,当真是因为你吗?”

她记得在人间时,远方有位表妹,名唤陈炎灼。起先她不解为何会给一个女孩子取这样一个名字,直到后来才听说。那表妹出生时,算命的说她五行缺火,便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难道这样的方法真的有用吗?她缺木,嫁了块木头,命格便补齐了?可若当真这么简单,为何父亲不早早给她找个木头夫君呢?

正疑惑着,忽然听见窗外有似小鸟扑腾翅膀的声音。时拂晓转头看了过去,花蓉亦睁眼看去。

正见一只木头做成的喜鹊,口中衔着一方花笺飞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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