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陆灿包括老毛周彦都很了解秦媛媛。即使出生在这样的家庭,她从没放弃过对明天的向往,每天认真工作赚钱,只要抽出时间就会学习充电,陆灿甚至没听过她抱怨工作累或者怎么样,她永远努力,永远向上,永远以最积极的态度规划自己的人生。

她离想要的总监位置还有一步之遥,她还没来得及买大房子把父母接到城里住,试问,就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轻生?

秦家已经决定要用女儿的死换钱,闻言秦母出声反驳:“真相领导已经告诉咱们了,你不相信人民警察吗?啊——我的媛媛呐,是妈妈没有照顾好你,妈妈对不起你!”

被她连哭带嚎弄的头痛欲裂,陆灿闭上眼睛,深吸口气,“我没不信,我只是觉得她的死没有想象中那么简单。”

录像说不了谎,警察既然说秦媛媛属于自己跳楼,那肯定是跳楼。

可跳楼的原因,他必须深究。

不想再在媛妹儿面前与秦家人扯皮,陆灿跟老毛打了声招呼,带着季明泽先行离开。

落雪后的滨城与之前简直是两个温度,一出医院陆灿眉毛就上了层白霜,配上白羽绒服白裤子,整个人就像要融化进漫天茫茫的白雪中。

他心乱的很,想走走梳理一下思绪,又不忍季明泽陪自己挨冻,把车钥匙扔给对方,“我想自己吹吹风,车你开走吧,明天我找代驾取回来。”

语毕,他猜季明泽会让他上车,毕竟外面挺冷的。却见季明泽点点头,二话没说,依言自己钻进车里。

陆灿长长舒了口气。

有时候,他真的很感激季明的老实。

转过身,陆灿沿着马路边缘漫无目的的走。脚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能让人暂时忘掉秦母的哭嚎。

回想这段时间,每当看出秦媛媛状态不对,都被她以加班多、工作累等理由搪塞过去。她伪装的几乎滴水不漏,所以大家都没能问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找不到可以突破的点。

......不对,陆灿猛地顿住脚步。

怎么没有突破点?刚和段宇扬分手那阵儿,秦媛媛曾约他出去吃过饭。饭后有个女人突然冲进来泼他们一身饮料。当时秦媛媛也是三两句话蒙混过关,加上相信她的为人,陆灿过后就把这件事忘了,没跟其他人提起过。

现在看来......秦媛媛的死,或许真与那女人说的话有关!

他边走边推测:以那女人的年纪,老公应该是一个中年人。而拜工作狂性格所赐,她交际圈子很小,平时只和博远这几个人一起混着,认识新人——尤其认识中年男人,基本上都是在工作中。

工作中能接触到的除了客户就是同事。

想到这儿,陆灿拿出电量所剩无几的手机,他帮秦楠找工作的时候留过这小子电话号。

“喂,灿哥啊。”

那边环境比较安静,新普的人应该已经离开了。陆灿“嗯”了声,“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了,等过两天再招待叔叔阿姨。你们今天打算住哪儿?”

因为了解陆灿财务状况,秦楠对他说话很客气:“不用招待不用招待。我妈说想去姐姐出租屋看看,但怕我爸接受不了,还是先找个旅店落脚吧。”

“好,那你们好好休息。对了,小楠,有件事想拜托你,”顿了顿,陆灿道,“媛妹儿跟新普那位的情况我知道一点,你别告诉你父母,逝者已去,希望在他们心里,她永远是最好的女儿。”

“没问题,我只是听说过两句,具体怎么回事也不太清楚,不会乱说的!”秦楠答应的极其痛快。

又装模作样关心两句,陆灿挂断电话,心想自己赌对了。

秦媛媛选择在新普大楼跳楼,而非其他什么地方,肯定是里面某个人或某件事把她逼上了绝路。

看来得去新普打探一下情况。

“呼啦~呼啦~”

这时北风卷着雪沫扑面而来,他赶紧低头把下巴埋进领子里,忽然发现早上出门太匆忙忘了换裤子,现在下面穿的是条灯芯绒家居裤。在冷风中走了将近半小时,他两条腿已经被冻到失去知觉,连脚都是木的。

再这样下去怕是没人带媛妹儿看朝阳了,陆灿原地跳了两下,决定打车回家。刚伸出手,身后“嘀”的一声。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路边停着辆熟悉的车。

车上面是熟悉的人。

原来季明没离开,一直在后面默默跟着他,等他走累了、走冷了可以随时回到车里,回到熟悉温暖的地方。

陆灿突然想起来,从酒店捉奸回来那晚,也有辆车像这样跟在他后面,帮他照亮前行的路。

这一刻,大概是堆积许久的恐惧、迷茫、悲伤找到宣泄口,陆灿鼻子突然特别酸。他顾不上埋下巴,顾不上整理被风吹起的衣襟,顾不上满地新雪,拔腿朝车子方向狂奔。

季明泽提前帮他打开车门,陆灿几乎是跳到副驾上的。

“急什么,”季明泽问,“冻坏了?”

“没有,不冷,就是特别想快点回到车里。”快点回到你的身边。

季明泽从衣服口袋里摸出橘红色的东西,撕开包装贴到陆灿膝盖上。陆灿低下头,发现那是一片暖宝宝,“你竟然随身带这玩意儿?好暖和。”

秋冬季节对于季明泽来说异常难捱,他后背的旧伤时常麻痒刺痛,遇上雨雪天气甚至会转变为持续的疼痛。所以董卓经常在他西装内衬上贴几片热贴,这片是他朝董卓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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