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锦用一把小刀去掉荷梗,再将叶片清洗干净铺在院子里晾晒。她并不专心,时不时转移注意力逗会儿地上的蚂蚁,立在充满药草香的院子里,却莫名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方向东心神微动,却不免有些狐疑。
如若在以前,但凡自己刻意疏远她,或是和旁的女生有接触,谢芸锦早就不高兴地黏上来宣誓主权了,即便是和他置气,也维持不了多久,回回都是她先憋不住主动讨好。
可现在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和孙桃枝说的一样,知道自己在城里有个未婚夫,就看不上他这个乡下汉子了?
男人的自尊心和不甘于胸腔交织,方向东竟然生出些许忐忑。
他在县城里工作,有时也会接触到一些领导大官。因而虽然现下时局如此,他却直觉像聂老这样的人才,迟早有一天要回到原先的位置去。
那可是京市有名的圣手,谢芸锦作为他的外孙女,若是能嫁给自己,那他的事业和前途定不会局限于这个偏远的小城。
方向东深觉没有人能抵抗住这样的诱惑,更何况谢芸锦生得好,明媚惑人,又心思直白好拿捏,若能和她一起,还有什么不乐意?
谢芸锦确实是难得的金凤凰,但他忘了凤凰栖于梧桐,和京市子弟相比,他方向东算什么?
男人脸上阴晴不定,孙桃枝注意到了,侧头看他,眸光闪了闪。
“向东?桃枝?你俩来瞧病?”陈广福从里屋出来,瞧见在外面呆站着的两人,出声问道。
孙桃枝抿了抿唇,乖巧地开口:“麻烦叔帮我上个药。”
她正过脸,鲜明的指印映入眼帘,陈广福倒抽口气,记起晌午来的祖孙俩,语气都带着不忍:“是你奶动的手?”
孙桃枝不置可否。
陈广福叹了口气:“进来吧。”
农村人磕磕碰碰常有,陈广福配了活血化瘀的跌打散,倒也费不了什么事。
孙桃枝下意识去看方向东,男人回过神来,视线从谢芸锦身上收回,对着她淡笑:“我在这儿等你。”
孙桃枝咬唇,转身跟着陈广福进屋。
谢芸锦自顾自地整理荷叶,旁若无人。她今天梳了个麻花辫,乌黑发亮的长发垂在身前,头上还盖着那顶绿油油的荷叶帽。
方向东眼睛眯起,盯住那抹绿色,第一次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芸锦……”
谢芸锦捧起荷梗睨他一眼,侧身躲过他伸出的手,俏脸薄怒,没好气道:“你属癞皮狗的啊,老是挡道!”
“芸锦,这几天怎么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方向东端的一副深情,是最迷惑人心的模样。
谢芸锦在心里啐了一口,摆出又傲又娇的姿态,道:“没怎么啊。我只是觉得你以前说的话很对,男女有别,虽然你是受了大队长的嘱托才特别照看我,但毕竟人言可畏,还是不要有什么逾矩的举动才好。”
这番话说的方向东的心不断下坠,他牵出一丝微笑,带着点哄:“是不是有人跟你说了闲话?芸锦,我们行的端坐的正,无需理会那些乱嚼舌根子的。”
他过去即便是认错,也难掩自傲和得色,还是第一次如此放低自己的姿态。谢芸锦看得稀奇,语气却没有丝毫软化,固执得不讲道理:“我们根本就没关系,既然可以杜绝,凭什么给人嚼舌根的机会?”
竟是油盐不进了。方向东眉头皱起,夹着些许焦躁:“是不是真的和桃枝说的一样?芸锦,你什么时候变得嫌贫爱富了?”
什么什么就和桃枝说的一样了?女主还在背后说她坏话了?
谢芸锦长睫扇动了两下,秀眉轻蹙,正要开口,就被打断。
“方大哥!”孙桃枝脸上已经敷好了药,手中还握着一小瓶,快步朝这边走来。
谢芸锦有未婚夫的事一旦爆出是从她的嘴里出来的,那可就说不清了。
“方大哥,谢知青,你们……”
女主光环靠近,谢芸锦不欲再多纠缠,速战速决。
“烦不烦呐?以后别我们我们的,谁和他我们了!是他和我!”谢芸锦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将骄纵的脾性展现得淋漓尽致,“还有方向东,我就算是嫌贫爱富又怎么啦?我家里本来就有钱,难道还做散财童子然后自己过苦日子么?这世上谁不爱钱?你这么高尚,混吃等死就行了,上什么班?”
方向东知道她学识不高,却不想蛮横起来是这样的冥顽不灵,简直是对牛弹琴、不知所谓,白瞎了这张脸!
孙桃枝见他们不和,心中的窃喜如同从温泉底冒出的气泡,咕嘟咕嘟浮出水面。强制压下上翘的嘴角,她故作不安地看着他们,小声劝道:“谢知青,你不能这么说方大哥。”
谢芸锦当即翻了个白眼,从两人中间撞过去,留下窈窕的背影:“赶紧把你的方大哥带走,吵得我眼睛疼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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