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芸锦脑仁更疼了,咬牙忍下:“都出去!我要休息……”

孙桃枝边躲边看着她:“谢知青……”

……忍不了了。

谢芸锦本就拼命克制自己,加上身体上的不适,耐心实在有限,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屈起胳膊半撑着身子凶道:“不出去是吧?好!我现在口渴,你去给我倒碗水来!”

又指向赵红霞,“还有你!滚去厨房烧热水我要洗澡!别在这儿叨叨叨叨了,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很难听啊!比屠宰场的杀猪叫都难听!”

赵红霞不乐意了,停下掐孙桃枝的手,道:“你这知青咋这么说话!还是城里来的呢,一看就没家教,有娘生没娘养!”

这话有些过分了,屋内的女知青正要出声,就见谢芸锦似乎被最后一句话刺到,眼睛一红,扁着嘴泪水就滚了出来:“你有娘很了不起吗?你娘把你教成这样很了不起吗?”

她哭得梨花带雨,末了还捞起床上的竹枕砸出去:“我是没有娘,我娘要是在,哪能让你们这么欺负我!”

知青是见识过谢芸锦骄纵模样的,这般委屈,定是踩到了她的伤心处。

大小姐平时从没有提过家里情况,众人只当她是被父母惯坏的娇娇,哪里知道她早就没了母亲。

许是她的抽泣太过伤心,众人心里不忍之余,更是被最后一句话激起了共鸣。

他们这些人都是城里长大的,纵然刚下乡时满怀热情,也早就被艰苦的环境和劳动消耗殆尽,要是能回去,谁想在这里受气呢?

知青们之间虽然有些恩怨,但遇到这种情况向来是一致对外,柳荷端着张温柔的笑脸,说出的话却半分不客气:“大娘,我们都是响应国家号召来建设农村的知青,确实还没习惯江渡村的规矩,大娘一家来了十多年了吧,懂得当然比我们多。”

赵红霞平时最忌讳别人提到她的外乡人身份,且平时因为经常虐待孙桃枝,没少被大队长点名批评,闻言脸色霎时就青了。

“欺负知青?我去找大队长来评评理!”

找大队长?

张红霞立刻就收起了跋扈样子,喏喏地说:“不就是烧热水吗?我去就是了……”

也不管孙桃枝愿不愿意,拉着就跑了。

谢芸锦还在哭。

她穿着单薄的睡衣,脑袋埋进膝盖里,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泣声哽咽,好不可怜。

虽然是一排土炕,但大小姐向来讲究,不喜欢别人坐她躺的位置。柳荷站在床边,柔声安慰:“芸锦……”

“你们都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谢芸锦打断她的话,声音发闷,末了还打了个哭嗝。

几位女知青面面相觑,片刻后便相继离开了。

谢芸锦耳朵动了动,等脚步声走远,才抬起头来,花朵般柔嫩的脸庞还挂着泪痕。

她并不喜欢哭,或者说,她只在在乎她的人面前流泪。

可赵红霞实在是太烦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跟她吵,干脆顺势而为地做戏,不过哭着哭着,想到上辈子的遭遇,倒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谢芸锦擦干了泪痕,正想下床倒水,突然动作一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对,怎么她又哭又骂了之后,头不疼了,身上也不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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