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便散着步回了家,舒舒服服吃了个饭,洗了个澡,再慢悠悠地收拾东西往医院走。结果这时谷一鸣突然接到了医院电话,问人怎么不见了,叫赶紧回去做检查。
谷一鸣嘴上说着不慌不慌,两人的脚步却不知不觉加快了许多,方旭感觉肚皮又收紧了起来。两人紧赶慢赶去到医院,还好并没有什么要紧事,只是例行检查罢了。
哪晓得就是这一动之后,方旭绷紧的肚皮这会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隐约有抽痛的感觉,便慌忙叫谷一鸣去请护士。护士推来了一台仪器,夹了几个夹子在方旭的手指上,说要做定时监测。这破仪器估计也是有年头了,时响时不响的,护士每隔两个小时来看一次,一时怀疑方旭没有夹紧手指,一时又怀疑数据线有问题,反复来看了几个循环以后,说可能要通知医生来才行。
陈医生半夜三更的被叫回了医院,左右一番视察之后,果断地说:“剖了吧,安全起见,马上准备手术!”
到产房插完了导尿管,医生让方旭穿好衣服自己拎着尿袋走出去。谷一鸣正守在门口,指着方旭的手问:“咦,这是什么?”“尿袋啦,笨死了!”方旭无比尴尬地回答:“医生说,叫家属看着点,注意倒掉里面的尿,千万不能让它满了。”“啊?万一满了会怎么样?”谷一鸣真担心自己忘记。“满了估计就倒流回去撑死我呗!”方旭没好气地笑着。
手术室里有人用手机播放着音乐,医生护士在相互说说笑笑。此前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说“冰冷的手术室”,这会儿自己躺到手术台上,才深切地感觉到,果然是十分冷冰——巨大空旷的手术室里,冷气至少是被调到了十六度以下。麻醉过后,方旭的左右胳膊被固定在手术台两边,一边做仪器监控,一边被输液。医生抱了一个东西过来跟方旭说:“刚问了你家属,他要求给你用进口的镇痛泵,现在给你上镇痛泵!”方旭完全不明所以,猜测大约是个止痛的东西。
麻醉真是个好东西啊,方旭清醒地感受着医生在她腹部划、挤、揉、拉……所有的动作,却丝毫没有觉得疼痛。婴儿离体大约两秒,一声响亮的哭喊在手术室里响起,方旭抑制不住感动,瞬间热泪奔放。“头一胎吧?是个儿子,恭喜恭喜!”护士嘻嘻笑着告诉她。
她多想看他一眼啊,可是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宝宝已经被抱出了手术室,她还要继续留下来被缝针。宝宝现在被母亲和一鸣抱着了吧?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呢?腹部忽然开始一阵紧过一阵地收缩,方旭神经错乱地觉得,好像还有一个孩子在肚子里动似的。“这是怎么了?”她难过地问护士。“这是宫缩,正常反应,不要怕哈!”护士拍拍她的肩。
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谷一鸣和母亲两人守在手术室门口俯下身望她。一鸣这家伙一脸傻笑,又不争气地眼含热泪了。“孩子呢?”方旭问母亲。“被你婆婆抱下去了,老太太欢喜得很呢!”母亲握起方旭的手:“手怎么这么冰凉?难受不?痛不痛?”
喔喔,原来每个人紧张的都是自己的孩子,方旭不禁感慨,手术室里出来两个人,一大一小,婆婆顾着儿子的儿子,母亲紧张着自己的女儿。
为了不牵痛伤口,方旭的每一次移动、起身,都需要人托住她背部帮她完成,谷一鸣强大的臂力这回起了不小的作用。方旭笑着在心中暗忖,找老公还得找壮实的,这家伙手臂还真有劲儿。
孩子被奶奶紧紧抱在怀里,正闭着眼睛睡觉,嘴巴不时动一下。方旭看了一眼,尴尬地转向孩子外婆问道:“怎么这样瘦?皮皱皱的,我吃那么多肉呢!”外婆笑着说:“男孩子是要丑一些,有的更丑呢,像小老头儿似的,咱们这个算是很好看的呢。”
天刚一亮,外婆就又赶回去买菜煮饭了。女儿不知何时就会通气,汤总是要先备一些的。这么多看护的人,也得要吃。
邻床的产妇也在同一天早上生了,是个漂亮的女儿,她老公笑呵呵抱着像宝贝一般给人看,她却虎起个脸用被子蒙了头不愿意理人。孩子眼睛感染发红,一直哭、闹,她也不管,也不肯喂奶。她老公细心地用红布将床头的灯管蒙起来,说怕光照刺激到孩子,又娴熟地调着奶粉喂婴儿吃奶。
一天后,产妇的公公婆婆前来探望,说笑中这才明白原委:这家公婆是街上做五金生意的,颇有家资,老夫妇共有三个儿子,无奈三个儿子生下的全是孙女,没有一个孙子。老头子便放下宏愿说,哪个媳妇要是给他生个孙子,这家产以后就是哪个的。
大媳妇二媳妇都已经生过两胎了,年龄也大了,不想折腾。三媳妇年龄最小,又才生过一个女儿,最重要的是,她有个亲舅舅,是这人民医院的院长。虽然院长舅舅极力反对她一心想生男孩的主张,痛斥了一番她提出的关于希望医生们能暗示她一下B超检查结果的想法。但她在心里固执地认为,医生们虽然每次都没明说,但他们每次都笑着让她放心,那就是一种暗示。而且之前见过她怀孕的人们,个个都说她怀的是儿子,她那满脸突增的雀斑、与头胎完全不一样的孕期反应,本来也让她自己确定无疑地认为自己这一胎一定就是儿子,谁会想到竟是这么个结果呢?最让她气愤的,是院长舅舅和那些医生们,他们明明就知情,却笑着鼓励自己生下来。她真是快要气死了,哪来的心情去心疼这小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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