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汗的八旗不够悍勇乎?”黄台吉愤然大喝,“代善!”
代善一声轻叹,应声出列:“终于,轮到本亲王也不得不亲上战场了!”
“多铎阿济格早就投入了正面战场,阿敏正与关宁军杀得难分难解,如今连本亲王都派出去了,那么若是明国再有军队投入,该派谁呢?你自己吗?”
为了团结八旗而不得不支持黄台吉的代善,终于也开始质疑此次的绕道入关,究竟是对是错!至少从目前来看,得到的还不如失去的多!
看到越来越多的八旗子弟或被明军所杀,或杀了许多明军最终却被火器轰成筛子,许多干脆还是一个大窟窿,代善悲愤交加。
“就让本亲王这个老朽,来替代尔等年轻子弟,战死在这异国他乡吧!”
这句誓言,代善很想喊出口,却终究未能办到。
他没有这个勇气,他还有许多牵挂……
他想不明白袁崇焕为什么能,明国摄政的信王为什么能……
若是他……好不容易攀登到了摄政王、皇的高度,才不至于如此不惜身呢!
由大牛所统帅的那支西北草衣卫,堪堪赶回到了京畿。
面对越发胶着、白热化,似乎再投入一支生力军,便能扭转战局的战场。
他没有冒然投身进入战场,他外表粗憨,实则内心细腻。
他明白“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的道理。
他更明白信王殿下经过了多重的布置,而他的作用绝非正面的战场。
他虽不清楚重真的所有布置,然而窥一斑而见全豹,早已对之充满信心。
刀疤刘挺在西北以牛头山大当家名义重建的夜不收,也回来了。
他所肩负的军任与大牛一样,属于“四正六隅”中六隅里的一个环节。
四正六隅,十面张网。
这十张网没有布置在全国,而只是在京畿,在以京师为诱饵的这场大战里。
杨鹤不愧为杨昌嗣之父,自小吃苦的他,目睹大明由富强转向衰落的他,比他那锦衣玉食的儿子,更加懂得现实,这现实便叫作——财富。
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有那么多的财富,去支撑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
因此他对重真毕其功于一役,不成功便成仁的作法,是赞同且鼎力支持的。
就算大明涅盘失败,他也希望后世史学家在描述大明的时候,也中正平和地客观评价一句——国,恒以若灭;唯汉与明,以强亡。
在重真眼中,大明是站着战死的。一部分人的叛变、投降,掩盖不住其国君以身祭国,更掩盖不住大部分人为了不剃发易服,毅然反抗的决心。
广渠门外正在进行的这场战争,重真认为是一场不对等的战争。
不仅仅是飞速发展后的近代火器,与被衍变到了巅峰的传统冷兵器之间的不对等战争,更是战术思维方面的不对等战争。
子弹、扳机、开花弹、迫击炮……这些只是一个方面,属于器的方面。
器物无论多么先进,都是死的。
重真永远不会忘记上辈子的时候,军事专家在对他们入伍新兵进行培训的时候,所讲述的甲午战争。海战,只是那场惊天大战里很小的一部分。
在朝鲜半岛,经历三十年洋务运动的清军,面对东瀛寇的步步紧逼,仅仅只坚持了9个小时;在黄海,北洋水师只打了5个小时,就近乎覆没。
攻打大连炮台的时候,东瀛寇组织了千余人的敢死队。
结果一冲上炮台,傻眼了——炮台里根本没人,清军早跑了。
数千万枚子弹,数万枚炮弹,就成了东瀛寇攻打旅顺的武器。
器物永远都是死板的,只有人才是灵活的。
人心脆弱而又坚强,就像华夏人都有一张善良的脸,都有一身坚韧的筋骨。
黄台吉始终认为只要贴上去,破开明军最外面的战阵,里面的火铳手、弓箭手、弩手,就只能狼奔豕突,让八旗兵肆意宰割。
明军战阵,也会在那一刻,濒临崩溃。
可是这一刻,他发现他错了。
通过那支珍贵的望远镜,他看到了令他永生难忘的一幕。
“上刺刀!”当箭矢用尽了的骑兵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终于贴近了明军的左右两翼之后,只见其中一个将官模样的人举起手中的战刀,张嘴嘶吼。
然后,便是一阵齐整的上刺刀动作——那些本该很孱弱的明军士卒,竟毫不慌乱地迅速地从腰间摸出一把比匕首长一点的小刀,装在了他们的火枪之上。
“杀!”随着将官的一声怒喊,所有士卒都嘶喊起来。
然后,便以无畏的姿态,短距离发起冲锋,以无畏的姿态与骑兵贴身搏斗。
黄台吉本以为这会是场一面倒的屠宰,然而事实出乎他的意料。
那些上了刺刀的明军士卒的火枪里,根本就还藏着最后一颗子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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