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人、明军所有的荣耀,都将在这一次的进攻里,得到体现。

不成功,便成仁!

唯独后退,绝不可能!

“大帅!”“大帅!”“大帅!”

越来越多的人,来到沉默观察战局的袁崇焕身边请战。

但是,这个自知功过不能相抵的关宁军核心,皆以沉默应对。

然而这一次,当一向低调的曹文诏,郑重地来到他的身前,单膝跪地请求出战的时候,袁崇焕终于出声了:“马世龙的援军到了?”

曹文诏抬头大笑道:“关宁合体,天下无敌,援军正由末将子侄所率!”

袁崇焕自从入关勤王以来死寂的面容,终于首次有了变化,豁然挑眉道:“可是曹变蛟曹小将军?宁锦一战,黄台吉亲率大军直扑宁远,曹小将军奉命驰援宁远,于城下与敌一番恶战拯救友军的情境,本帅至今都记得!”

曹文诏与有荣焉道:“劣侄能够脱险,全赖袁帅发兵救援!”

袁崇焕大笑道:“如此说来,我大明军队彼此间互不救援的劣根,就是从本帅这里开始转变的么?建奴绕道蒙古进入关内,初时确令吾等手足无措。然而今日,你且看看,漫山遍野哪里没有我军之身影?”

曹文诏心细如发,情知袁崇焕于此时说得越是柔情,就说明他越是下定了战死的决心。他这样的人与范文程那样的狗全然不同,他不会苦劝。

只会成全!因为他知道,于此战胜利的前夕战死,便是这员大帅最好的归宿!

不枉其临危受命,巅峰之时遭受弹劾,继而又被起复的坎坷经历。

若是此战胜利的前夕,他轰然战死了,那么这份坎坷便足以成为传奇了。

曹文诏都有些羡慕袁崇焕了。

他起身儒雅地笑了笑,道:“此战过后,建奴必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哈哈哈哈哈”袁崇焕仰天长笑,蓦然又道,“关宁铁骑何在?”

“大帅,吾等在此!”从喉咙底部发出了一声咆哮,没有传出去很远,却在关宁铁骑们的心中,久久回荡。这,是属于这支铁军内心深处的骄傲呐喊。

他们已经憋屈了大半个月了,胸腹间的熊熊火焰,都快把自己的脏腑融化了。

唯一的化解之法,便是冲锋,冲锋!战斗,战斗!

用钢刀,用强弩,用火铳,去与凶恶的女真人,做最为殊死的搏斗。

他们都在等,等袁崇焕的一声令下

袁崇焕表情严肃,深深地看着这群由自己拉扯起来,至今仍旧不离不弃的铁汉子们,蓦然启齿怒吼道:“攻击阵型!全力冲锋!”

他没有去布置战术,因为所有的战术都没有作用。

他只是一根干柴,那根被帝王之手遥遥却牢牢握在手里的干柴。

如今,他与他的麾下,必须以无畏的决心,投入到火焰最浓郁的地方去。

去让这场战争,燃烧得更加旺盛。

足可烧毁一切般的旺盛,唯有华夏神话传说里凤凰,才可浴火重生。

“冲!往敌人最多的地方冲!”

臀不断地在马背上颠簸,袁崇焕冲着冲着,就进入了浑然忘我的境界。

他的眼里,他的前方,只允许有敌人,却不能有一合之将。

“本部院,将以战证道,以死证明清白!”

这,是留在袁崇焕灵台之上的最后一丝清明。

余后,便全是杀!杀!杀!战!战!战!冲!冲!冲!

“我若战死,便由曹文诏率领关宁铁骑,与建奴继续死磕!”

这是袁崇焕早就交代而出的,这支由他一手拉扯出来的直属于大明王朝的铁骑部队,不会交给祖大寿,更不会交给吴三桂,不会落在辽西将门的手里。

他心知肚明这些将门的手中,豢养着许多的家丁。

其中许多家丁的制式装备,与关宁铁骑一般无二。

其中有一些人甚至受朝廷册封,成为了正式的军官。

这些人中,以祖宽的军衔最高,又受袁可立赐字,因此颇有声望。

袁崇焕决不允许在他战死之后,辽西将门会夹在明金之间尾大不掉。

“身后之时托付给了可靠之人,本部院再无牵挂矣!哈哈哈!杀啊!杀啊!”

“老爷!驾!杀!”

袁阿福老当益壮,披甲骑马,紧紧相随。只要他这个老仆仍未战死,尚有一口气在,那么袁崇焕便无需担心从这个方向会有建奴的冷箭。

就算是有!他也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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