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人畜无害的脸上写满势在必得,一字一顿:“就,明,天。”

贺驰亦:“?”

得寸进尺。

*

秦温喃离开港惠大楼时天色将尽,门口有骆征给她安排的司机。

昨夜雪下的还挺大,路边没有被铲雪队注意到的角落,积了厚厚的一层。

这个城市就是这样,天越是冷,路人脸上的热情气儿反而越浓,就像是锅里热气腾腾火锅,咕嘟冒泡。

刚上车,秦姐姐就收到了骆征弹的七八条语音消息。

“阿姐,下课了吗?”

“在吗在干嘛?有没有想我?”

...

秦温喃迅速转文字,这才避免了下条求亲亲的尴尬,不过就算外放出来,指望这份工作养家糊口的司机师傅也不敢听进去半个字。

回到住所时天已经黑透了,最后一条消息还是骆征发来的。

是一个定位。

电话拨过去他那儿是无人接听。

秦温喃回来先洗了个澡,然后简单吃了点吐司面包。之后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看了会剧。

夜渐渐深了,外面又开始飘雪。

秦温喃蜷缩在柔软沙发垫上,冷不丁想起白天骆征说的话。

零点整,她不放心又给骆征打了通电话过去。

这一次电话通了,但是那边很吵,压根就没有骆征的声音。

她喂了两下,很快电话就被挂断了。

秦姐姐听着手机里机械的嘟嘟声,心下泛起顾虑。

**

跟安安静静的小公寓形成极端反差的是洗尘宴。

在家名叫盛风的私人会所,老板的名字就叫盛风。

为了接风从小一起长大的段治业段公子在澳洲学成归来,有人拉了一席饭,末了开了个包厢随便嗨,隔壁就是家英格兰的pub。

都是从小认识的,人基本上都来全了,贺驰亦是最后一个到的。

贺老爷子古旧迂腐,冬至这样重要的日子,硬是让贺驰亦从城南赶回来吃了一筷子饺子,才放他出来交际。

贺驰亦一出现,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寒暄几句后,气氛又开始活跃。

热舞完毕,已经有几个拉着会所的小妞去了旁的房间深入交流。

在座的基本上都带着几分醉意,唯有正中间那位脸上依然挂着亘古不变的寡淡之色。

贺驰亦没有加入他们的骰子牌局,只是一个人默默坐着饮酒。

似乎只有在这种环境下,那些牢牢圈在他身上的枷锁才会稍微松弛。

他自幼跟军人出身的爷爷生活在一起,从小到大一言一行都严格都被把控。

人前一派根正苗红的红三代,又是家族转战商海之下的贵楚,但背地里他其实跟那些权少一个样,极其不服管教。

这样的人也只就能远观观,招惹不起,都是圈子里心照不宣的规矩。

内里是纸醉金迷的极乐净土,外面是零零落落的飘飞残雪。

一个多月前,这个城市入了冬。

冬至需吃饺子,这是当地的习俗。

有人的地方才叫家,而他们这些人,像是孤魂野鬼。

就算酩酊大醉到天亮,也没有叫他们回家的人。

贺驰亦凉薄地想。

他已经很久没有睡过一趟安稳觉了。

酒精的作用下,感官被无限放大。

耳边是一浪接一浪的鬼嚎。

“骆少,骆少不行啊骆少!”

“你玩儿赖吧你!”

“喝喝喝!”

“小爷我服了,哎哟我操,咱仨直接骆少干没了。”

酒池肉林,无上的喧嚣。

今天骆征似乎话格外多,喝的也多。

他这人没什么心眼,生的人模狗样背景又极好,最是容易交到酒肉朋友。

跟贺驰亦比较起来,骆征的人生可谓是丰富多姿,令人羡慕。

对,羡慕。

贺驰亦睨着一旁豪饮的骆征,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眼睛像两口干涸死寂的古井。

骆征已经醉差不多了,压根不知道自己被人盯着。

无人知晓人人艳羡的贺驰亦贺二少,背地里居然也会有羡慕的人,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骆征。

同样是家中老二,但贺驰亦从小到大经历的事儿都是骆征无法想象的。

譬如犯了错,哪怕是枝节小错都必须对着祖宗祠堂下跪,喜欢什么东西基本上都被无情的剥夺,末了再被厉声吼一句玩物丧志,贺驰亦是在条条框框的规矩下压抑着长大的。

而骆征则在哥哥的庇护下无忧无虑长大成人,这才是豪门二公子该有的待遇。

耳边是震耳欲聋的音乐,放肆嘻哈的对吹嘶吼。

贺驰亦有种半死半生的麻木与亢奋。

*

公寓里幽幽亮着半盏小灯。

电视里放着泡沫恋爱剧,秦温喃手里一直攥着手机。

脑海里一直都是骆征那句:‘阿姐,我要是晚上回不来,你来过捞我好不好?’

思来想去,她心里还是放心不下,起身换好衣服,开了停车场那辆白色的小奥迪,深夜去往骆征发的定位。

秦温喃今年虚岁三十一,先前一共有过两段恋爱经历,结果都无疾而终,她的第一次给了骆征,没想到小他八岁的骆征居然陪着她的时间最久,甚至还有了结婚的打算。

骆征那个圈子说白了就是当地的权海,围在身侧的能有几个知心人?都是身价上亿的阔少,身边莺莺燕燕不计其数,变着花样的换。

骆征白天那会儿,确实是有意想把秦姐姐叫过来的。

一是要向周围人坦白他有心上人了,二是也想让秦温喃先简单认识一下他身边的朋友。

毕竟是做了以后要结婚打算的人。

但是过程嘛出了点儿小意外,他高估了自己的酒量。

一杯接着一杯地被灌,他又是那种愣头青的主。

秦姐姐人是来了没错,但他已经醉的不知道东南西北。

秦温喃刚到盛风的时候,恰逢第二轮雪开始下。

她说了骆征的名讳之后,立马有人出来接待她。

包厢的灯光格外暗,侍应生小心地推开门。

她最先迈进来的是一截小腿,脚上穿着黑色的漆皮平底小洋鞋。

再来是..裹着双腿的白色裙摆。

盈盈一握的细腰在棉外套下若隐若现。

贺驰亦七分醉意,脑子里已经开始有点儿泥泞了。

天生的敏锐感官,他第一个注意到门口的动静,看向门边亮光的缝隙。

有人进来了。

准确来说,是一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忽然闯进来的,没有丝毫征兆。

就像是一只兔子贸贸然闯入了雄狮的领地。

只一眼,贺驰亦眼底涌现出殊色。

酒杯在他手中晃动,红酒招摇,视线在她的玉颈处游离。

本能的在心底臆测。

一个来路不明的...妓/女?

可真大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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