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念抿抿唇,去了病房。

急诊室一般都是大病房,杨琴她男朋友住的是三人间,里面靠窗的地方。时念进去的时候,还能听到两人说话的声音,刻意压低了些,但能听出来像在吵架。

看到时念时,两人都愣住了,那男的更像是被吓到了,眼神躲躲闪闪的,完全不敢看时念。

杨琴最先反应过来,反射性地说道:“你来干嘛?”又是来看她笑话的?真是烦死这群人了!

时念没说什么,只是看着靠在病床上的男人,脑袋上裹了一圈纱布,眼眶和嘴角都泛着淤青,两只胳膊悬吊在胸前,看起来都是上半身的皮肉伤。

那男的本身就有点儿害怕时念,这会儿看着她穿着一身白大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心里更是慌得不行,结结巴巴地说道:

“时时时时医生,你你你你你来了。”

时念走了过去。

“哎你”杨琴本想喊住她,犹豫了下,记起时念外科还是厉害的,让她看看也不错,就没吱声儿了。

时念走到病床旁,刚要抬起这人的胳膊,就听到这人鬼哭狼嚎的叫声:

“疼疼疼疼疼”

时念顿住手,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这人立马怂了,咽了咽口水,“我我我能忍住,您看您看您看。”

时念没说什么,直接松了手,她才懒得看他什么情况,无非就是再确认一遍罢了,看这样子,估计昨晚确实是被流浪汉揍得。

指不定是爬起来又去找事儿才被人家揍得,活该他!

“怎么样?严重吗?”没听到时念开口说话,这男的忍不住问道:“时医生,我这严重吗?会残疾吗?”

杨琴忍不住骂他:

“谁让你昨晚又喝酒的!我都跟你说了不让你喝酒你怎么还要喝酒?”说着就委屈起来,“这下好了,被流浪汉打断了胳膊,找人负责都没办法!”

医院附近有些流浪汉还有不少乞讨的,真要是被那些人打了就是报警也没办法,顶多把那些人关几天,他们又没钱,有屁用,更不要说还是他昨晚自己跑过去惹事儿,指不定被警察知道了,以“寻滋闹事”的名义把他拘留起来都是有可能的。

真是气死她了!

这人眼神微闪,眼神止不住地偷瞄时念,也不敢说他先前碰到过时念,只嘴上嚷嚷着:“这我能怎么办?我都疼死了。”

“你还有脸”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时念打断两人的话,“上个夹板固定几天,回家好好休养休养,”

说着看着这人,意有所指道:“长长记性也好。”

这人平时就不是个老实的,吃点儿苦头也好,省得整天游手好闲不干正事儿,昨晚是碰到她了,换个女生指不定会怎么样。

那人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肯定记住了。”说话间扯到嘴角,疼得五官都拧在一起。

杨琴张了张嘴,还是没忍住,说道:

“时念,你帮我给骨科打个电话商量一下,就就就就通融一下,加个床。”

骨科好几个病区呢,又不是一个病区,总不会真的一个床位也没了吧?就算真没了,给她加一张也行......吧。

时念觉得好笑,“医院不允许加床你不知道吗?”

“我,我,我”杨琴涨红了脸,她当然知道医院不允许加床,主要是骨科那边她自己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儿,可当着时念的面怎么能说出来?

时念盯着两人看了一会儿。

半晌,终于开了口:

“我待会儿给骨科打个电话,有没有床位不一定,有的话你们就过去吧。”

说完就走了。

——

回去的时候没坐电梯,从安全步梯走上去的。

中午楼梯里也没什么人,偶尔会有那么一两个病人家属从这边上去,时念走了一层,站在平台处,仰头看了过去,基本上没什么人。

深吸了口气。

蓦地,

一步两个台阶,一口气冲到了8楼,气喘吁吁地靠在安全门旁的墙上,闭着眼睛,大口大口地呼气。

“时医生这是,”刻意停顿的语气,明显有些在意,“去见了谁?”

冷不丁地冒出来一道声音,近在迟尺。

时念倏地睁开眼,看向来人,莫名有些紧张,身侧的手指倏地攥紧。

“你怎么在这儿?”

他不是应该和顾婷他们都出院了吗?怎么现在还在医院?

因为靠在墙上,头发压在脑后,露出耳朵上的银耳钉,挂在微红的耳垂上一闪一闪的。

顾城视线落在圆润的耳垂上,语气有些散漫:

“时医生,这是去见了谁吗?”

高兴得一口气跑上了8楼,呵。

见了谁?

对了!

时念眼前一亮,她正愁没人说呢,昨晚顾城不是也在吗?

“我跟你说,你记不记得昨晚我室友的男朋友,”时念一激动,忍不住抓着顾城,“就是被咱们两个揍了一顿的那个男的,后来他又被流浪汉揍了一顿,早上送到急诊室了,我刚才去看他了。”

那个人啊......

顾城:“不记得。”

时念:???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只记得,”顾城勾了下唇,“时医生亲了我。”

只有这么重要的事情他才会记得,至于那些乱七八糟又无关紧要的人,他一点儿也不记得。

时念:“......”

从口袋里拿出纸和笔,低头在便利贴上刷刷几笔,“啪”地一下子贴在顾城胸口上,时念看着他,极为诚恳地建议:

“门诊楼5楼神内科,挂个号,嗯?”

间断选择性失忆,很有必要去神经内科看一看,实在不行,脑外科也可以考虑一下。

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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