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糖倒吸一口气,来不及为煮熟的鸭子飞了感到痛惜,抬眼就对上一双灰败无神的眼睛,胸口插着的一把剑证明了他已死得板上钉钉。
这辈子还没见过尸体的她瞳孔地震,吓得脑子一片空白。
美人们似乎很震惊,倒没什么恐惧的神色,只是捂着唇,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果然是我们极寒门弟子胜利。”
“可、可是四象宫的人死了……”
比试台上一片混乱。
姜糖沉浸在恐惧中,回神过来时,身边叽叽喳喳的美人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静悄悄得连一点声响都没发出。
在场所有人都朝一个方向看。
姜糖跟着他们的目光,转过头望去。
书中的男主角——闻镜踏雪而来,一步又一步压着雪,脚步声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人心上。
模糊的面容渐渐清晰。
一身黑,黑色的宽袍,黑色的头发,在这白茫茫的雪中像是误入的夜色,又如风信子花。
随着一声声的踏雪声,姜糖看清了他银色面具下的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含着森森的凉意,透出一丝诡异的色泽。
叫她看了一眼便通体生冷,毛骨悚然。
他的面色有种病态的苍白,而唇色却是鲜红像染上了血,除此之外面具之下到底是何种模样不得知晓。
待闻镜走到杀人者面前,她和他的距离已经不足三步。
姜糖莫名有些害怕。
不对劲,她的脑中只有这么一个想法。
闻镜虽身负复仇大业,修真界仇家满地,但在文中是一个表现得近乎正直大义的人设,对仇家嫉恶如仇,对小弟和陌路人都是笑面春风。
宛如一个普通的豁达少年。
而面前的闻镜,像是阴暗地沟里的苔藓,阴恻恻、湿泠泠。
他面无表情地环视一周。
和她正对着的一个四象宫弟子,也是最靠近闻镜的,竟然吓得面色惨白,额头上刚刚渗出一层薄薄的汗,蓦地被冷气凝结成冰,凄惨地挂在脑门上。
比试台陷入了长时间的死寂中。
闻镜瞥了一眼底下的尸体,看起来漫不经心的。
声音不轻不淡:“该罚。”
闻言,那杀人的极寒门弟子扑通一声跪下,面露恐惧之色:“求尊主饶我一命!”
闻镜不吭声,只轻轻“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勾。
空气的杀意陡然横生,压得人踹不过气来,偌大的比试台上只听得寒风的呼啸声。
他似乎很不喜有人向他求情。
一片死寂。
没人敢说话。
四象宫的宫主闵君仁从座位上起身,恭敬地行了个礼,站出来为他求情,“比试中时常会有意外,还望尊主查明真相后再做定夺。”
按照修真界的规则,如果死者的亲属或者前辈出面调解,那事情本该按他说的等候判决。
闻镜却笑了,笑得诡异。
他略斜着头,只说了四个字:“杀人偿命。”
咔嚓。
寂静的气氛中忽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姜糖停下乱飘的眼神,没忍住好奇地往源头看过去。
只见剑光一闪,快得出现重影,那极寒门弟子遽然身首分离,脑袋从高空中飞起,恰恰落在姜糖面前的桌子上。
她低头,楞了三秒钟,才发现——
人头。
草!!!
一个活生生、血淋淋,还冒着热气的人头!!!!
窝草啊啊啊——
无数声尖叫沉默地吞进肚子里,姜糖吓得跳起来,和隔壁的白衣女子抱成一团。
过大的动作引起了周边的注意力。
后宫们看戏似的望过来。
各大门派的弟子们迅速瞥了一眼便低下头。
而罪魁祸首闻镜,他波澜不兴的眼神朝她们看了一眼。
姜糖和那双生冷的黑眸对上。
这一瞬间时间拉长到无限距离。
她的脑子空白,思维仿佛断了线。
闻镜不感兴趣地划过姜糖吓得发白的脸庞。
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没有生命力的死物,或者说和看空气没什么大区别。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了姜糖的身旁,一个白衣女子身上。
眸子漆黑无光,看不出猜不透心中的想法。
白衣顶着视线瑟瑟发抖。
半晌后,闻镜移开目光,像什么也没发生,扯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当场甩袖离去。
扬起的宽大衣袖打乱了飞舞中雪花的节奏。
姜糖努力使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他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这一眼足够耐人寻味。
实在是很难让人猜透其中的含义。
但仔细想想,当一个男人无视路人,盯着另一个女人,这种场面怎么看都很熟悉……
她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难道是她间接推波助澜了闻镜和某位后宫熊熊燃烧的爱情之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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