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完,她自己率先第一个蹲下来。要来抓她的僵尸很快被后方的人群吸引注意,宁无非为求保命毫无节操可言,弯下腰趁无人注目时膝行前进,在一条条乱腿间穿行,爬出了僵尸包围圈。
余光瞥见沈道,竟然这种逃跑的危急时刻也不忘抱上他的糯米,宁无非心道,他该不会真的觉得糯米会对僵尸有用吧?那不都是老电影里的拿来哄骗观众的把戏吗?
熟料沈道一扬手,将白花花的糯米洒向尸群,只听得‘滋啦’一声,犹如沸水泼入油锅,僵尸的怒吼声中夹杂着痛苦,皮肤被糯米烧灼,冒出阵阵腐臭的白烟。
宁无非震惊了,原来真的有用!僵尸片诚不我欺!
沈道走在前方开道,很快就在拥挤的尸潮中破开一条路,学生们跟在他身后挤出去,姚贵等人却被堵塞在原地。姚贵气得跳脚:“狼心狗肺的小兔崽子,给我滚回来!不准跑!不准、啊!!我被咬住了!”
学生们自然不可能再跑回去给这些人解围,只有两个强壮的男生把昏迷的单飞架起来,带着一起跑了出去。电线似乎断路了,光线越来越暗,整栋商场被笼罩在即将降临的黑夜里,哒哒哒哒,学生们密集的脚步声响彻楼道。
宁无非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狂跳。之前短暂出现在她身体中的神秘意志似乎已经离开,她又变成了体弱多病的小女孩,握刀的手心渗出许多冷汗,握都握不稳了。先跑上三楼,还没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发现三楼也已经被僵尸攻占,趿拉着脚步往这边走来。她吓得魂飞魄散,继续转身往四楼跑。
四楼是娱乐区,往日最是喧嚣的影院与餐饮区现在却寂静无比,只有惨白的光线照射在空荡荡的走廊上,显出几分阴森与诡谲。众人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掉几滴劫后余生的眼泪。
宁无非撑在栏杆边,依旧警戒着四方。她擦了擦掌心的汗,把刀子插进后腰的皮带里,忽然有人指着下方,叫了声:“你们看!”
三楼的一家化妆品专柜店里钻出几个人影下到二楼,又趁着二楼僵尸被吸引在监控室门口,火速又悄无声息地来到一楼。
一楼的僵尸不知何时已经消失干净,只剩下少量的干瘪尸体躺在原地,像一群堆叠的煤炭。与之相反的是,悬浮在喷泉最上方的黑色的巨茧却越来越庞大,越来越深黑,散发出一种恐怖的气息。所有人看它一眼后,都情不自禁颤抖起来,就好像印刻在本能中对危险恐惧的天性。
从三楼中钻出来的那群人胆子也真是大,刚一下到一楼,便拔足狂奔。宁无非下意识闭上一只眼,害怕看见什么恐怖的画面,但是没有。很平静的,就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他们就那样冲出去了。甚至在四楼都能听见那隐约的欢呼。
沈道靠了一声,跳将起来:“保安说的是真的?现在出去很安全?”
当即便有人骂道:“妈的,我们真是傻缺吧,竟然还往楼上跑!”
“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也赶快跑吧。”人群中响起焦急的声音,立马便得到许多声应和。宁无非下意识皱起眉,总觉得事情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她以前看过一个纪录片,在草原上,狼会故意放走抓到的兔子,惊慌失措的兔子慌不择路地逃回兔窝,狼只需要追寻气味,就能将兔窝里的所有兔子一网打尽。
随即,另一个更深的疑惑浮现在她脑海:僵尸不过是无脑的怪物而已,就算是僵尸之祖,它会有这样的智慧吗?
宁无非不敢断言,看着一双双惧怕与渴望交织的眼,哽在喉咙里的猜测便更说不出口了。深陷绝境之人需要一束光,一个希望,就算是假的也好,也比呆在原地等死强。
或许,只是我多想了。
她安慰自己。
“快走,我看二楼的僵尸还被吸引在监控室门口,我们现在下去不容易被发现。”
就在众人要转身离开时,忽然听见四楼的卫生间似乎传出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几人对视一眼,程陈催促道:“快走,别管了,可能是僵尸!”
有个女孩儿的惊叫声从里面传来:“救命啊!唔!”
这声求救很清晰,这下没人能自欺欺人把女卫生间里的动静当做僵尸闹出来的了,但里面有危险存在却是确凿无疑的。
要去救吗?
“或许,她已经死了。”有人小声说,“我们还是下去吧,自身难保了,还管别人做什么。”
“呜呜呜呜……”卫生间又传来女孩儿的哭声,打破了发言人的幻想。众人静默在原地,陷入两难境地。
救?谁也不想把自己的命搭上,况且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
不救?他们还年轻,如果现在不救,今后一辈子都要被今天的选择折磨良心。
程陈咬牙:“别磨磨蹭蹭的了,拿个准话,到底救还是不救?”
宁无非抿了抿唇,正要开口,朔哥却从她身旁走出去,一手还抄着棒球棍,捂着腰侧,一步一歇地走向卫生间。宁无非一见,连忙追上去。众人见已经有两人表态,好似也做出了选择。有一部分人停在原地,另外一部人跟在两人身后,朝卫生间走去,还有一两个,实在害怕得厉害的,竟然直接跑掉了。
学生们在危机面前做出了自己的选择,队伍四分五裂。宁无非也能理解那些逃跑的人,谁都是人生父母养的,任何人的生命都只有一条,能在险境中挺身而出的英雄固然伟大,但凡事以保命为先的人也不能指摘为自私。
曹朔言侧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先用球棍将门顶开一条缝隙,从缝隙中看去,里面的地砖上都是血迹,都是从中间隔间里流出来的,镜子碎了,到处都是玻璃碎片,看起来乱糟糟的,似乎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没人,连求救的女生都不见踪影。
但是尖叫声和求救声,都的确是从卫生间中传来的无疑。
朔哥疑惑了,站直了身子,伸手推开了门,门静悄悄地敞开,朔哥正要走进去时,仿佛不知何处刮来了一阵疾风,门后传出冲击性的力道,猛一下正撞在朔哥面门,正中红心,高挺的鼻梁首当其冲,鼻血哗啦啦就下来了。
众人悚然一惊,正怔忪之际,门后刮出一道人影,一抬手肘,肘关节击打在朔哥下巴上,朔哥当场就倒了,顺带压倒了后面探头探脑的沈道,然后就是宁无非。宁无非都吓懵了,完全没反应过来,眼看就要步上朔哥后尘,那只粉嫩嫩的拳头却停在了她鼻尖前一厘米处。
一个声音传来:“非非?”
粉拳刮起的风带动了宁无非的鬓发,她往后一挪,这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一张熟悉的面容印入眼帘,巴掌大的一张小脸,肌肤细腻的脸颊因剧烈运动而浮起一层桃粉,嘴唇润泽鲜红,好似两瓣开合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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