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欢阁,初升的朝阳被分叉的枝蔓割裂,细碎地散落在院子里。

一丛丛淡粉色的木芙蓉,鹅黄色的波斯菊,艳紫色的蝴蝶兰……迎着朝阳盛放。

姹紫嫣红的小院里没有一丝深秋颓废荒凉的气息。

林欣颜正靠在院子里的美人塌上,手中捧着绣面优雅地穿针引线,仿佛在细心做着女红。

可惜站在美人塌前的大丫鬟弄琴痛苦的神色里透露出隐晦的不同寻常。

“阿琴,你会怕我吗?” 精致的绣面放在弄琴的小臂上,林欣颜正在上面穿针引线,一针针刺入弄琴的血肉里。

“小姐从未变过,奴婢自然是不怕的。”弄琴轻轻垂眸,小姐自小生气时便喜欢用针扎人,她早已习惯了一年四季襦裙覆盖的皮肤下扎满了密密麻麻的针孔。

“阿琴放心,我知道女孩子都爱美,所以扎得很轻。”说着一根带着些许血迹的丝线翻开皮肉穿出,带血的银针在朝阳下泛着冷冽的光,林欣颜的声音温柔中带着善解人意的安慰,“这些伤口都是不会流多少血的,只会让你有一点点痛,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谢谢小姐心疼奴婢。” 弄琴的声音微微颤抖,丝线在皮肉里穿梭带起一阵阵战栗的疼痛。

林欣颜平生最喜欢看见别人这个模样,柔弱无助,卑微可怜,只能在自己的玩弄下微微颤抖,隐忍蹙眉。

上一世她最后被赶回乡下嫁了个乡野屠夫,被丈夫残暴殴打时,便是这个模样,颤抖着可悲又可怜。

在一日日的殴打中,她的刺绣越发的好了,只有挣得钱够多她才能少挨点打。

在现实残忍的逼迫下,她不得不夜以继日地缝补,在一针针中逐渐麻木平静……

这一世,她也要让林清清尝尝她受过的所有苦。

花团锦簇的小院里,林欣颜嘴角含笑耐心地一针针绣着绣面,深秋的阳光照亮了她裙摆上那一圈精致的金丝凤纹,一幅岁月静好的模样。

最后一针落下,林欣颜满意地抚摸着绣面上精致的海棠春睡图,带血的丝线让海棠花更是娇艳了三分,这花样送给母亲应该会让她极为喜欢。

将弄琴宽大的水袖放下遮住绣面和伤口,林欣颜心情舒畅地交待道,“还是老时间取下来。”

因着近日林清清闹事,老夫人不仅发卖了她几个得力手下,还收回了一部分管家权。

林欣颜心里一直憋着一股子怒气,绣完一幅绣面方才觉得心情平复了许多,娴雅地从榻上起身唤来院门口的司棋,“司棋,去喊表小姐过来,告诉她我有能够决定她命运的消息要告诉她。”

再过几日国子监便会开放女学,五品以上官员子女经过考试将选拔二十人入学读书。

而三品以上官员可以获得一个保送名额,保送一人入学国子监。

这国子监里自是不少皇亲国戚,一同入学的当时便有皇上最受宠的凤还公主,攀上了便是乘龙之势。

上辈子她不学无术,嚣张跋扈,娇纵任性。

因为和林清清抢夺保送名额,即使她最后争夺到了名额,却也被侯府众人所厌弃。

而林清清却凭借半年来老夫人给她请的国学大师,才学进步一日千里,在国子监入学考试中大放异彩,一举夺魁。

但这一世,林清清再也没有这种机会。她暗中掌握着侯府的用人权。

入府半年来,林清清一直没有正式的夫子教导,一手字难登大雅之堂,才学更是让人贻笑大方。

这保送名额定是不能白白便宜了林清清,定要让她参加考试名落孙山被万人唾弃,被侯府众人抛弃,尝尝她曾经受过的所有苦楚。

如今她自然不会再去抢夺这个保送名额,而去争夺这个名额的人,府内最适合的就是这个表小姐了。

她只要向这个寄住在府里的表小姐伸出橄榄枝,相信这个表小姐自然知道怎么做。

将一根根修长地手指描上血红色的丹蔻,阳光下林欣颜优雅而又缓慢地将手指一根根紧握成拳,她是不会让林清清好过的。

这一世,林清清连国子监都进不去,再也不可能大放异彩让宋书意改了婚约,成为未来的状元娘子,以后的首辅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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