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道办公室的大门也设置了密保,在刷过门禁卡后,还需要再输入与门禁卡相匹配的四位密码,大门才会打开。

很明显,来人没有门禁卡,也无法打开大门。他皱着眉头研究了好一会儿,还是不能打开。最终他放弃了,掏出手机准备让同事来开门。

电话刚拨出去,他抬起头——

程望在第一时间避开了他的视线,慢吞吞走到旁边,从里面按下了大门的解锁按键。自动门向两边缓缓收起,可站在外面的人并没有抬腿进来的意思。

程望低着头,却也能够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沉甸甸的视线。

“喂,喂!乔北心,说话啊!喂喂喂——”乔北心的电话已经拨了出去,同事没听到声音,在电话那旁扯着嗓子大喊大叫。

乔北心看了一眼手机,低声说:“没事了。”

乔北心手机里叫喊声让呆愣的程望清醒过来。他攥紧手机,小跑着出去。

还差点被关起来的自动门夹住。

程望“哎哟”一声,从门里挤出,落荒而逃。

程望最终还是没等到程璟下班。他自己作为一个刚入职半年多的新人,并不像大部分同事那样辛苦,但好歹也经历了一个年审,多少还是有些疲惫。他独身一人回到家,看到客厅开着小灯,而父亲卧室的门紧闭着。

程望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刚刚洗完澡出来,手机就响起了新消息提示音。

-乔:看见我连招呼都不打就跑?

分开这几年他们并非全无联系,逢年过节也会互相问个好,但也仅限于此。

乔北心从不发朋友圈,这么多年来朋友圈里都只有一条枯燥的横线。他也不喜欢换头像。从前他的头像是一张纯白底色图案,谈恋爱之后,他纯白色的头像右下角加了一颗小小的Q版橙子。配着程望的微信昵称,很隐晦地宣誓着主权。

程望点开他的头像框,放大了那颗小橙子。他盯着看了一会儿,锁了手机屏幕。

程望从小睡眠就很差,小时候总做噩梦。上了高中、特别是高三以后,可能是学习压力实在大,也可能是些别的原因,他做噩梦的次数减少了,但睡眠状态总是断断续续的。

今天不知是不是因为见到了乔北心,程望夜里又做了梦。

梦里他在高中的那间宿舍,背对着乔北心脱下被没擦干的头发打湿的T恤,乔北心坐在他身后,淡淡地说:“小望,真的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

程望停下了动作,T恤还挂在脖子上。即使知道这是在梦里,程望依然僵住了。乔北心从床上坐起,走到他身后帮他扯掉T恤,又递给他干净的衣服。

他从背后抱着程望,右手捉住他的手指,带着他在桌上一笔一划写下了程望的名字。

场景陡然变换,他们来到了乔北心的家里。

乔北心抱着程望,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两人一起握着那支破旧的钢笔。程望回过头说:“我不要这个,太贵重了。”

乔北心说:“我想送给你,收下就是了。”

程望迷迷糊糊中梦到了许多以前的事。梦里乔北心比他晚上见到的要青涩一些,也更瘦一些,只有视线里包含着的种种情绪是始终如一的沉甸甸。

梦境的最后一个片段,是他们分手那天。

那天乔北心要赶中午的飞机回学校,早早就爬起来洗漱。就在他弯腰收拾行李的时候,程望背对着他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对他说话,声如蚊蚋。

“小乔,分手吧,”他说,“我们分开吧。”

他听到乔北心停下了收拾东西的动作,一时间房间里再没有一丝声音。

几分钟后,身后的床垫轻轻陷落,乔北心坐到他身边,手指拨开他被眼泪凐湿的头发。

最后,乔北心在他脸上落下最后一个吻,带走了流至鼻尖的泪水。

“好。”乔北心起身离开的时候,揉了揉程望的后脑勺,不知是再次对程望说,还是对自己,他重复了一遍,“好。”

不知究竟是因为这是他和乔北心最后一次见面,还是程望的潜意识里不想再继续这样的梦,他很快挣扎着醒来。

时间不算太早,刚好在他平时起床时间前十分钟,可外面天色昏暗,看上去像是凌晨四五点钟的样子。

程望拉开窗帘,发现外面下雨了。

他至今都不会开车,琴市的早高峰堵得要命,再加上外面的大雨,打车不太行得通。程望认命地换上白衬衫和皮鞋,怀里护着电脑,匆匆赶去地铁站。

地铁还是一贯的人多,今天因为天气更是潮湿闷热。程望倚在门旁,脑海中还时不时闪过这一整晚的梦。

他手里拎着一块葱花饼,偶尔散发出小葱的香气,程望低头看看,捏紧纸袋子装进上衣口袋。

下了地铁后,雨已经小了很多,空气中带着一点泥土的腥味和雨后的寒冷。程望仰起头,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脸上,带走了梦中惊醒的眩晕。

又吹来了一阵风,微风夹杂着毛毛雨洒在脸上,温柔得像是乔北心的吻。雨滴干涸后,程望的脸上只剩下淡淡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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