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迟疑地眨眨眼,什么游戏那么好笑?
耳机里,纪临西在追问:“笑什么呢?”
“没。”
倪不逾嘴唇动了动,改为打字。
[NBY]:碰见个能屈能伸的心理专家。
—
吴回和盛栖池聊高兴了,主动提出去隔壁买奶茶,盛栖池一句不用说了一半,他已经雷厉风行地跑出去了。
突然失去隔在中间的人形屏障,气氛陡然间尴尬。
盛栖池和倪不逾分坐小沙发两端,像是被分隔在两个结界,整个大厅都闹哄哄的,吹风声,谈笑声,音乐声,只有他们这个角落出奇地安静,像是被声音遗忘。
余光里能感觉到对方动作敏捷地在按动屏幕,似乎打得很激烈的样子,盛栖池有些手痒地拿出手机,也想玩一把王者。
她解锁屏幕,微一转头便看到倪不逾半歪在沙发上云淡风轻的模样,脑子里适时地跳出他那句“小心被人当鱼炸”,果断地把手机塞回口袋里。
她可不想当着他的面被人疯狂虐杀。
抬头扫了眼墙上的电子表,盛栖池从书包里翻了本新书出来。
倪不逾结束一局游戏,按着关节活动了下手指,微一侧目,便看到盛栖池正捧着本新书趴在茶几上写着什么。
她微微歪着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半张侧脸,粉色长发别在耳后,模样安静又专注。
没看出来这非主流小粉毛竟然还是个学霸。
倪不逾稍稍扬眉,注意力很快又落回到手机上。
就这么过了几分钟。
不远处突然炸起一声惊呼,倪不逾循声转头,看到一个女人惊慌失措地从连接洗手间的走廊内跑出来,身后隐约可见忽闪的火光。
“着火了!着火了!”女人尖声惊叫。
倪不逾起身,仗着身高优势,清楚看见那愈燃愈旺的火舌,滚滚浓烟从走廊里涌出来。
店内员工乱做一团,有人去取水,有人去找灭火器,顾客被紧急疏散开,前台在拨打消防电话。
倪不逾怔了一瞬,大步走向走廊,烟熏着眼睛,他环视一圈,还没找到帮忙灭火的工具,一个粉白色的身影倏地从身边跑了过去。
下一刻,他认清了盛栖池的身影,以及她抱在怀里的,足足装了两升水的超大水杯。
她微弓着身子,是一个下意识的自我保护的动作,双眼半眯着,似乎有些害怕,但脚步却没停,水杯被她抱成了炸/药包,她紧抿着唇,紧张又坚定地冲过去“炸碉堡”。
倪不逾不禁失笑。
他从没见人用过这么大的水杯。
好在火势发现得早,众人合力,很快将火扑灭,没几分钟,消防队也赶到了现场。
失火原因很快查明,原来是有人在洗手间内抽烟,没灭彻底的烟头点燃了垃圾桶里的废纸,继而引燃了旁边的储物架。
闹了这么一场意外,头发是做不了了,倪不逾绕过茶几,去沙发上拿自己和吴回的书包。
盛栖池正蹲在沙发旁边将那个超大号的、造型宛若煤气罐的绿色水杯往书包里装,那本新书还摊开在茶几上,倪不逾转身时不经意间垂眼,瞥见她认真而专注的学习成果——
崭新的扉页上画着座哥特风古堡,古堡上空,是一只仅有一边翅膀的乌鸦。
倪不逾:“……”
盛栖池一转头便看见少年正垂眼看着自己的画作,表情非常的一言难尽,甚至还扯唇嗤笑了声。
这场景似曾相识,她耳根猛地一热,合上书皮申明:“这个画的不好,我没认真画。”
“我认真起来会画得好很多。”
她看起来几分羞赧,几分着急。
可……这是重点?
倪不逾:“嗯。”
盛栖池:“你要是不信我们可以比一比。”
倪不逾:“信。”
他抬脚要往外走。
盛栖池背起书包追问:“要比吗?”
倪不逾没什么情绪地笑了声:“我不会画画。”
怎么可能?
盛栖池睫毛轻颤了下,正要再开口,少年忽然回头。
“喂。”
他微微低头,伸出食指点了点自己的脸侧。
“?”
盛栖池迷茫地望着他。
他眼皮很薄,眼尾微微下敛,面无表情时显得凌厉,此时眸色淡淡,淡漠中透出一分似有若无的无辜。
盛栖池不解地眨了下眼睛,看到他指尖在脸颊压了压,压出一个人造的酒窝。
夕阳落在他身后,拖出一道颀长的影子,将他的发顶染上几分柔光。
他的眸色深邃漆黑。
盛栖池一头雾水:“什么意思?”
倪不逾:“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
不紧不慢地撂下这句话,他转身走了。
盛栖池:“??”
照照自己?
他让她去找个镜子照照自己?
什么意思?说她不配和他比吗?
他凭什么这么狂妄?!!!
盛栖池快速喘着气,差一点原地跳脚,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侮辱。
她站在原地平复着情绪,退一步越想越亏,忍一时越来越气,三秒之后气势汹汹地追了出去。
然而,外面早已不见倪不逾的踪影。
倒是她,一出门就收获路人好几枚目光。
盛栖池从愤怒之中分出一小缕得意:看来她的粉头发的确很漂亮。
下一秒:倪不逾狂妄自大真不是个东西!
盛栖池像个人格分裂,被这两个念头来回拉扯,在臭美和生气中来回徘徊。
直到——
路过某家光可鉴人的咖啡店,她在镜面一样的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脸。
以及脸颊上那一道夺人眼球的黑灰。
盛栖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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