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刺耳的尖叫,唤醒了整个王府,小夏子踉踉跄跄冲去找扶烺,其余听到他声音的下人围上来,都看到了倒在血泊中的稚瑶。

人群开始窃窃私语,仔细听能听到大概内容。

“我早就说了,跟着正君准没好下场。”

“要我说,正君身边的人都要倒大霉。瞿将军和瞿夫人几年前突然死了,瞿小将军也在不久前死于雪崩,还有阿竹,听说被王爷差点打死,扔出去发卖了,现在又轮到了稚瑶,难怪王爷一直不喜正君。”

“就是就是……”

讨论过后,众人顿感晦气,互相拉扯着快步走了。

随着几人的离开,一时间稚瑶死亡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王府,扶烺甚至都没时间封锁消息,瞿染姒就被小声的讨论声吵醒了。

他不甚清醒,只模模糊糊听到个“稚瑶”“死”几个字眼,强撑着昏沉的头脑坐了起来。

身上的疼痛还在继续,下腹仍旧一缩一缩的发疼,瞿染姒扯了个大氅披上,赤着脚摇摇晃晃走了出去。

迎面的风把他扑得一个趔趄,脚底的伤口踩在冷石上冰得不疼了。

凑在一起说悄悄话的几个小侍从,没发现瞿染姒在他们身后,依旧忘我的讨论着。

“看来传言真是不假。”

“对啊对啊,正君出生的时候就有人算过,说他命格不好,不仅克亲人,现在看来连身边的人也不放过了……”

“那我们以后要离正君更远点,免得被他影响。”

“你说得对。”

“可是稚瑶死了,万一王爷让我们过去侍候……”

“你们说谁死了?”瞿染姒艰难地站在雪地里,脸色快要和远处的雪融为一体,神情恍惚地问出来。

他声音极小,几人以为听错了,确定性地转头一看,才发现是瞿染姒。

“正,正君……”几个小侍从吓得赶紧跪下,“正君饶命……”

“你们说谁死了?”瞿染姒只是重复着之前的话。

胆大的那个侍从,悄悄看了眼瞿染姒的脸色,低着头嗫嚅道:“回正君,是稚瑶……”

他话音刚落,瞿染姒蓦地吐出一口血来,侍从们吓掉了三魂七魄,正要四散开找人来救,瞿染姒下一刻没了意识彻底倒在了雪地里。

这边扶烺还没处理完稚瑶的事,又听到下人通传瞿染姒出事了。

行色匆匆赶去北苑,路上扶烺了解着事情始末,知道缘由后恨不得杀了那几个侍从。

明明已经第一时间封锁了消息,让他们务必保证不要传到瞿染姒耳朵里,结果还是让瞿染姒知道了。

冯昀澈和扶烺差不多同时到达北苑,他是个医者,看起来比扶烺还要着急。

昨晚诊脉的结果已经够差的了,又出了这种事,他真怕瞿染姒撑不到生下孩子……

过了一晚的时间,瞿染姒看起来更加消瘦了,两颊深深凹陷下去,唯一的那点软肉也没了。

扶烺脸色沉重地站在一旁等着冯昀澈诊脉,冯昀澈摇着头,不死心地诊了几次后,还是看着扶烺,没有说话。

“到底什么情况,你跟本王说实话。”扶烺压下心头升起的一丝恐惧,开口说道。

“王爷,臣……”冯昀澈不是不说,只是不知道从哪儿说。

孕宫受损,心乏气虚,这些都不足以概括,瞿染姒的情况十分复杂,明明没有生气,可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无形中掉着他的命。

“正君的情况,臣实在是看不出来,若是师傅还在,说不定还有转机。”可他的师傅早就驾鹤西去了,他还没来得及学到什么。

“什么意思?”扶烺又问道,他隐隐有个猜测,却下意识否定,让自己不往那边想。

“正君不知能不能撑到小世子出生……”说完这句话,冯昀澈小心翼翼看了看扶烺,扶烺没有大发雷霆,也没有恍然失措,只整个人立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爷?”

扶烺终于有了点反应,他走到瞿染姒身边,拇指在瞿染姒脸上摩挲着,过了很久才开口。

“如果不要这个孩子,会不会好些?”

他后悔了,平生第一次真真切切体会到后悔,当年错失皇位,他也只是愤慨,如今是真的悔了。

“正君孕宫受损严重,若是打掉孩子,只会加重孕宫的受损程度,风险极大。”

而且一旦出事,就是一尸两命,谁也不敢赌。

带着忧虑的声音彻底打破了扶烺的奢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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