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清新,天气也很晴朗。太阳毫不吝啬地将恩惠播撒到横滨每一寸土地上,不论是繁华的中心商业街还是这破敝的贫民区街道。

高濑会的小队长黑岛,正心情愉快地带领着小弟三人走在巡逻的路上。

今天,他稍微多花了五分钟时间检查仪容仪表,甚至抹了发胶,确保自己的形象符合黑手党的酷帅凶狠。

因为今天的巡逻途中他还有一件额外任务要做,那就是去街角新开的那家无名餐馆收取保护费。

通常情况下,收保护费对高濑会这种大型黑手党来说是件没人愿意做的苦差事,和其他暴利业务比起来,劳心劳力又所获甚微,还免不了些口舌之争。

但那是相对正常街道而言的。在擂钵街这种暴力混乱的地方,人口流动性极高。大部分人都是在这里求一栖身之地的短期工,一旦有了其他选择就会立即搬走。基本上所有长期运营的店面背后都有着某个大家心知肚明的本地势力撑腰。这使得保护费收取这种行为变得非常难得。

因此,这位跑来擂钵街开店又没有任何背景的头铁店主就显得十分奇葩。他自己也很好奇,这个家伙到底是个什么人。

想必此行可以成为枯燥的巡逻任务之中一个有趣的点缀。

朴素低调的二层小屋放在别的地方一定很不起眼,但在棚户遍地的擂钵街已经足够鹤立鸡群,更别提门口还摆放着一个鲜艳刺目的花圈。

黑岛一行人很快就到达了餐馆门口。

昨天放过去的花圈纹丝未动还在原地迎风招展,旁边半开的门扉上却贴了一张“上午歇业”的一看就非常敷衍的手写告示。

难道是被他们高濑会吓得不敢开门了?

黑岛掸了掸自己的黑西装。好说好说,只要把钱如数交来,他们高濑会也不是什么魔鬼。

他走到门口站定,故意清了清嗓子。

没有回应。

店里应该有人在,甚至还隐约传来对话声,但并没有人诚惶诚恐地跑出来迎接他。

怎么回事?

他眼睛一眯,示意小弟们站成一堵人墙把店门堵上,抬腿迈进了店里。

十点太阳初升,阳光正好,对比之下采光不足的厅内显得十分昏暗。四周没有顾客,唯有靠近柜台的一桌上坐了四个人。

他们正好一人占据了方桌的一条边。每个人都表情凝重,一错不错地盯着桌面上战况激烈的牌局,不时打出一张麻将,一个眼神也没有丢给黑岛。

哪怕这个人高马大的家伙明显挡住了光源。

黑岛不得不又用力咳了一声,以示自己的存在。

“碰!”

背对他的那个少年突然毫无预兆地喊了一声,把他吓了一跳。

来个人理他一下啊!

麻将真的有那么好玩吗?

对麻将略懂一二的黑岛非常无语,看向了桌上码着的牌。

他情不自禁地开始推算此时的战况。这一刻,他不再是上门收保护费的黑手党,而是公园里背着手围观牌局的老大爷。

“我和了!”没一会儿,一个少年高兴地跳上了椅子,大声宣布自己赢了。

“可恶!怎么又是你!”剩下的三个人开始大声抱怨,“都赢了三把了!”

“你到底会不会打啊?这不是给他放铳了吗?”黑岛面前的这个人正在数着需要交付的点数棒,黑岛看了看他的手牌,忍不住说道。

“哦?”发色鲜亮的少年缓缓转过头来,脸上犹自带着些许不爽,给了他一个充满杀意的眼神,“我才是第一次打而已啊!怎么,你要来指教我吗,黑手党的走狗?”

眼前少年的脸分外熟悉,黑岛立刻就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可惜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却无法再收回。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一股不容抗拒的强大引力将他整个人往下拽去,原本俯视对方的视线立刻转为了仰视。

“羊羊羊、羊之王……”

门外等得不耐烦的小弟们被这惊变吓呆了,一时不知道该战还是该逃。

“我的地板!”在这紧要关头,梦川由理惨叫了一声。

黑岛下坠的势头立刻停止了,羊之王惊人的气势被这一打岔也消散了大半。中原中也无语地瞥了梦川由理一眼,停下了预备踩在他脑袋上的动作,改为揪着他的领子往餐馆外面拖。

“下次我看到你出现在这里,一定会用重力把你碾碎。”考虑到高濑会和羊的停战状态,中原中也倒也没有继续对他出手,只是口头警告了他一番,“带着你的花圈滚蛋吧!”

被领带勒得呼吸困难的黑岛费力地回头看了一眼店里抱臂看着他的少年少女们。他们虽然手腕上都没有蓝丝带,但年纪都很稚嫩。电光石火间他自以为想明白了中原中也在这里替人出头的原因。

新的情报!街角新开张的餐馆有羊之王撑腰,不可随便出手。

高濑会的小弟们不敢反抗,扛着他们被当成人型垃圾丢了出去的小队长麻溜地离开了。

“谢谢你啦中也!下次再来玩啊!”梦川由理趴在柜台上,开心地朝中原中也挥舞小手绢。

“……再说吧,我可不是每天都这么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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