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晨鸡报晓,朝暾初露。

李云辞与贺瑶清二人起了大早,又见着隔壁无甚动静,便心照不宣地将手脚放轻。

贺瑶清解了包袱最后又点了一遍行李,却不想竟当真少了一件物件,随即敛了眉头寻了起来。

李云辞见状,心下一紧,倒似是才刚行了错的贼人,眸中掠过一丝惊慌。他原是没有私藏之意的,只如今丢了东西的主儿正这般翻找着,他若现下拿出来,倒成了人赃并获一般教人难言。随即眼睑一垂,暗了眼眸,继而心上一横,候着面皮佯装淡漠道。

“可是丢了什么东西?”话说出口,脸不红,心却不由自主地在胸腔内胡乱撞着。

那头贺瑶清正是无头绪,丢了的原也不是什么多要紧的物件,是那时在王府时绣下了要送与李云辞的,后来便是蔺璟去辉月楼那日,匆忙间想来是俞嬷嬷看差了眼随意从妆屉中拿了替她别在了腰间,来陈氏这处院子时她瞧见便收起来了,昨日还特地放入了包袱,只今日怎的就不见了?

心下一时疑窦丛生,待听见李云辞的问话后,遂撇了唇角。

心道罢了,原是不是多要紧的,丢了便丢了罢。

“无碍。”

闻言,李云辞不可闻得轻舒了口气。

待二人收拾妥当出了屋,不想那陈氏二人竟起得更早,已然在院中。

因着昨晚的事,故而贺瑶清再见陈大嫂便总有些羞赧,陈氏二人却是若无其事,陈大嫂拉着贺瑶清,又是絮絮说了许多。她原还想说一说许人家之事,又想起昨日陈大所说的话,细想之下也不无道理,故而话至嘴边,又咽了进去,最后只道这一别不知要何时再见。

这番又耽误了些辰点,贺瑶清怕晚了要误李云辞的事,只得忍了泪挥别了陈氏。

二人出了院子,院外道旁有一辆马车与一车夫候着,想来是李云辞先行备下的。

贺瑶清望着在前头的李云辞两步便跨上了马车,只她到底是女子,如何能似男子那般跨步无虞的,随即跟在他身后一手微提了裙摆,正要迈步蹬脚凳,不想那李云辞竟回转过身弯了腰朝她伸出了手。

心下一骇,脚上险些不稳。

贺瑶清随即一转念,眼尾睥了眼手中的一个小小的包袱,已是了然。

原也真是半点都不沉,何况这都快要上车了,哪里就用得着他做这样的功夫了。

只他既这般,她自然不好拂了他的脸面,遂将手中的包袱递了过去。

见状,李云辞面上一时怔楞,唇角微敛地将包袱接过,而后正要将另一只手朝贺瑶清伸过去时,便见她一手扶着马车车厢的门框已然爬了上来。

那还留在半空的不曾伸出的手便如同被针扎了一下,倏地刺痛收回置于身后,缓缓握拢,指尖微微摩挲着掌心。

二人上了马车后坐定,那车夫便抽了马鞭驾起马车。

贺瑶清待坐好后便不曾作声,只在初时微掀了车帘向后头望去。

李云辞瞧在眼里,又见贺瑶清眼睫上头还挂着不及拭去的泪珠,心下一软。

“你若不舍,日后寻着空,再回来瞧一瞧。”

顿了顿,又道,“我亦可与你一道。”

“你也不舍陈大么。”

贺瑶清原就是长情之人,正思绪翩翩之际便听到李云辞与她说话,一时便如寻得了知己,轻叹道,“想来也是,他夫妇二人这般赤忱,你不舍也是常理。”

那头李云辞闻言,心下是五味杂陈,遂侧转了面抬手掀了车帘向外瞧着光景,再不理贺瑶清。

待入了城,二人再无别话,车厢内一阵静默,只听得外头马蹄嗒嗒的声音。

李云辞想起二人还不曾用早饭,“可觉饿?回王府怕是还要大半个时辰,不若先在外头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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