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贺瑶清正在院中的廊下落闲儿晒着日头,双腿悬空慢慢荡悠着,好不惬意,李云辞亦在院中另一头坐着瞧书。

贺瑶清瞥了一眼李云辞,原是冬日里,可这样大的日头看书,也不怕把眼睛瞧坏了么。只话虽说这般说,她却不会上前去劝。她已然打算好了,日后凡事皆要顺他的意,莫说今日是在毒日头底下看书,便是日后妄想用仙丹得道成仙,她亦不会多说半分。

横竖绝不忤逆于他,也好教他早日明白她与他是一条船上的。

正这时,院外竟来了一行人,待走近了,原是郑掌柜。

贺瑶清心弦一拨,委实想不到这郑掌柜竟还能寻上门来。

那头李云辞也因着被扰而轻敛了眉头朝外头望去。

郑掌柜先是四下一瞧,待见着廊下只坐着一人后,便肆无忌惮地推开栅栏,信步上前来。一脸的褶子教堆成了冷冷的笑意,将郑掌柜那一双原就不大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儿,身后跟着好一堆人,瞧着都不似是来好好说话的。

贺瑶清心下有些惊慌,这郑掌柜来势汹汹,怕是难以招架。

须臾间,郑掌柜已至跟前,“娘子可让我好找啊。”

贺瑶清敛了心绪,饶是心下再如何失措,眼下都不敢轻易露了怯,遂不管不顾地复朝郑掌柜佯装不解,“郑掌柜?什么风竟把你吹来了,你又是如何寻到这处的?”

“只要有心,再难皆可寻得的。”说罢,郑掌柜暗自盘算着此次上门合该是占尽便宜才是,不过一个小娘子,手劲儿一大便能教她求饶,可那廊下之人气势委实逼人,总教他心下不定。遂朝院中另一头正一腿弯膝坐着的李云辞望了一眼,又回身瞧了自己身后的人。两两相较,那一人何足为惧?

如此沉了底气,才道。

“近来城中另一家铺子也卖起了一批绣品,我瞧着手艺,定然是出自娘子之手,还请娘子高抬贵手。”

郑掌柜这话说得听起来甚为客气,可贺瑶清原就是与他打过交道的。

“郑掌柜这话说得,没得以为是我眼皮薄扰了您生意。”

闻言,郑掌柜脸上原就不达眼底的笑意便再也挂不住,索性翻了脸。随后朝身后示意,那些个伙计撸了袖子便要上前来。

贺瑶清心下一惊,俨然想不到这郑掌柜胆子竟这般大,不过才三两句话,便要上手了?

正是又惊又惧之际,不想那些个伙计才跨出一步,便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子打中了膝盖。那伙计当即小腿一软,伴随着一阵哀嚎,随即跪了下来。

身后接二连三的人便都簌簌跪下身来,一时间哀声呼痛声渐起。

贺瑶清侧目向李云辞那头望去,见他正慢条斯理地翻着页,心下了然。

那郑掌柜见状,脸色骤变,这才意识到那闲庭信坐之人绝非好惹的,随即陪着笑,“先头都是我的不是,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娘子,姑奶奶,我知您眼下将绣样卖给了百绣阁。这样,那头苏掌柜给您多少银钱,我这处付双倍!”

贺瑶清眼见着面前的郑掌柜,与先头那凶神恶煞一副谁人都奈何不得他的模样分明判若两人,变脸之快,当真是世间少见。一时侧过面,也不想再与他周旋。

正这时,那头李云辞不知何时已然站起了身,随即信步至贺瑶清身畔,“原当是什么大事,且回罢,我替她应下了。”

闻言,那郑掌柜与贺瑶清皆是愕然,因着贺瑶清原是坐着,便只能仰面去瞧李云辞,便见他垂了眼亦在瞧她,眸光熠熠。

“当真?”那郑掌柜仍旧不可置信,这番俨然要铩羽而归的架势,却在这个当头成了事?

“自然,只你得将先头克扣她的银钱还了。”李云辞不以为意。

“这原是应当。”说罢,郑掌柜忙不迭地从腰间拿出一个钱袋,数都不曾数一下,便递给贺瑶清。一时心下不岔,早知这事竟只需略一服软便能成,又何必兴师动众得带了身后这些酒囊饭袋!

李云辞朝贺瑶清温声问道,“数目可对?”

贺瑶清也不客气,抬手接过至手中颠了颠分量,这才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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