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过片刻,便倏地发觉后头好似有人在追,贺瑶清心下陡然一紧,随即扭头向后去瞧,果然,后头竟真的追了好些人过来,衣衫褴褛,有几个身上竟还沾了好些先头棍子上的面粉,分明是才刚施粥处的那些个闹事者,来者不善。
先头瞧着好似不曾吃饱饭、步履蹒跚的模样,眼下再看各个膀大腰圆、腿上肌肉贲张,甚是骇人。
贺瑶清胸腔内的一颗心忍不住开始狂跳,手中冒出细细的汗珠,缰绳却仍旧牢牢地抓在掌心,身后那些人步履轻巧,分明都是练过的,眼下她独自带了李云辞出来,周身再无旁人能护他们周全的了。
梁王府还远,又要如何脱身?
半晌,贺瑶清随即又是一记狠抽,马儿嘶叫着嗒嗒加快了步子,可后头的人想来也发现了端倪,皆脚步变快得追上来。她不敢再拖,待入了一个巷子,贺瑶清费力将李云辞拖了出来,将其藏匿于一旁,随即又翻身上了马车,复抽了马匹,一路疾驰,待见已然跑出老远,便勒停了马车,却一时不稳,一个翻身跌落下来,在地上滚了好些圈才稳住身形,一时间,大氅被划破了,手腕上头皆是伤痕,可贺瑶清如今却不及呼痛,随即趔趄着爬起身,朝那不住打着响鼻的马儿低喃,“你可是个有灵性的,可要跑远些!”说罢,便不管不顾得狠抽几记,马儿随即朝远处奔去。
贺瑶清不敢现下就回头,只得又寻着一处犄角旮旯之地将自己藏匿起来,可左等右等却还不见先头那群人追上来,一时心急如焚,莫不是李云辞被那群人先找着了?
便是不曾被找到,他还受着伤正是昏迷不醒,若再不寻大夫医治,他又能撑到几时?
正慌乱之际,贺瑶清心弦一拨,陡然向腰间摩挲去,不想那层软绵还在!
一时欣喜若狂,那里头有她几月前从金陵城出来时、为着日后逃跑匿下的东西!
她先头缝在了腰封之中,今日正巧便穿戴了这件腰封。
随即扯下腰封,将其拉开,夹层内正静静得躺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面皮,贺瑶清心微微一定,随即小心翼翼地将面皮拿出。蔺璟教过她易容术,她亦学会做了,可眼下手边没有材料,远水也救不了近火,腰封里头的是蔺璟给她的,料子金贵至极,贴于面上瞧着无半分异处。
贺瑶清脱下大氅,又随意扯了布子将身上的华服遮起来,拆了发上的绒花,又随意绾了个单螺便向外头走去。
不过半晌,果然又见着那群人,守在路口处,想来是他们发觉了贺瑶清的计量,却又一时寻不到李云辞,便在那处守株待兔。
贺瑶清强压下心神,面色不变得朝那头走去,待经过那群人身边时,那群人半点不曾发觉,只三两个凑在一块四处张望,又说着话。她如今只是一个样貌平平的乡野女子,衣衫发髻皆不出挑,便是被他们叫住了她亦不怕,蔺璟教过她口技,虽说学得不好,但糊弄人想来还是可以的。
可那群人说话竟说几句番邦话又说几句汉语,番邦话她自然听不懂,只能听懂几句汉语,大意便是这样好的机会,可不能教他跑了……
这自然是在说李云辞,可教贺瑶清疑惑的是,原以为今日之事是蔺璟的手笔,眼下瞧着却不尽是?
贺瑶清也不敢逗留,步履亦不敢露出半分匆忙来,待再绕过两个巷,再瞧不见那群人后,才拎起衣摆朝李云辞的藏身处奔去。
李云辞,你可千万别咽气,白费我这一番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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