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间各人豪情壮志挥斥方遒,月处部一行激昂青云,那使者好似还要向李云辞献美人,宴已至高丨潮。

这厢美人不美人的贺瑶清倒全然不放在心上,只她略饮了些酒,雍州的酒不比金陵的绵柔,霸道了好些,又加上今日设宴在院中,朔风斐然,教那凉风一吹果然闹起了头疼,又瞧着眼下席面已过大半,遂遣了俞嬷嬷去同李云辞禀了先回后院的厢房休憩。

李云辞那头见着俞嬷嬷来报,遂从熙攘中朝贺瑶清望了过来,只一眼,便又回转过身去。

贺瑶清随即由人搀扶着往后院去,绕过回廊,待过了甬道行出老远,仍能听见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众人慷慨淋漓之声。

直至后院,阖了院门,才终将喧闹都掩在院外。

厢房内典则俊雅,摆设一应俱全,连浴间都有。贺瑶清酒意酊酩,遣走了旁人,只靠着贵妃榻,身上随意搭着一条薄衾迷迷糊糊阖了眼。

屋外星月交辉,廊下虫鸣螽跃。

眼下入了冬,因着屋内已然烧了地笼,故而便在偏侧嚯开了一条窗牖缝儿,虽说有明纸糊着,却总有丝丝凉风掠进来,灯火摇曳,亦在贺瑶清的眼睫下投了一个微微拂动的烛影。

也不知过了多久,恍惚间听得外头院中有些脚步声外屋檐这处来,贺瑶清浅眠,随即睁开眼,半晌,外间人竟不曾叩门,只听得“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

竟是李云辞,负手入屋内,面色沉沉左右环视,下一刻便瞧见了睡眼朦胧的贺瑶清,鞋子被趿在足下,露着润白的一段脚踝,见着他,还特意去拢了拢不曾脱去的外衫。

屋内煦光婵婵,被地笼的热气一甫,更觉香气之悠然,李云辞今日吃了好些酒,他酒量向来极好,可眼下腹间却莫名升起一股燥热,一时不解却也未多想,只朝外头檐下沉声吩咐,“带进来。”

虽说屋内有地笼,可这般大门敞开外头的凉意还是直蹿进来,混着李云辞身上的些许酒味,再瞧他眼底微微泛着红,贺瑶清略沉眉,也不知他如今又要发什么痴。

少顷,便见着阿二押着一人入内。

贺瑶清的心勐得“咯噔”,酒瞬然醒了大半,饶那人匍匐着身子俯在地上又被反绑着手,仍教她一眼便瞧出了,竟是俞嬷嬷!

随即三步上前蹲下身子将人扶起,俞嬷嬷口被布堵着,只呜呜摇着头轻声叫着,贺瑶清也不敢去扯下布子,只仰面问一旁的李云辞,“王爷,这是怎的了?”

李云辞未应,他现下胸口似燃了一撮火,初初只是腹中温热,如今却仿佛炙烤着他的心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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