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香想起临出门前荷香交代的话,要有什么搞不定的就回去找她。所以乌雅琇莹一提,桂香就下意识地往回赶,完全没有细想为什么琇莹不自己跑这一趟。
桂香也离去后,此处就只余清音和乌雅琇莹两人了。
乌雅琇莹面上焦虑,实则心里安定得很。她早就对清音的情况做足了功课,一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犯了心疾。不过就是看着可怕,其实并不严重。
如此,甚好!方便她毫无风险地立功!
而此时的清音,心底也很无奈。她很想说,桂香兰香,你们都别急着跑啊,没看到我的手势吗?我一直指着我腰间的荷包,那里头就装有压制心疾的药丸啊!荷香以防万一,早就备好了!
可是没经过什么风浪,一遇上事就关心则乱的桂香和兰香都没看到。
至于乌雅琇莹,则是看到了也装没看到。
清音急,然而她光是喘气就已经费力,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在被乌雅琇莹紧握住手搀扶至石凳上坐下后,她甚至连做手势的力气都没有了。
清音苦笑,都是命啊。看来这回她免不了要多吃一会苦头了。
清音刚在石凳上坐稳,就注意到乌雅琇莹似是眼前一亮,道了一声“佟妃娘娘您坐好别动,奴才去去就来”,就以箭离弦的速度往前奔去。途中好好地跑着却不知怎么地突然跌了一跤,但她一骨碌就爬了起来,都顾不得掸一撞身上的落叶和尘土,就继续往前跑。
直到,她奔至了那明黄色华盖的辇车前。
“皇上,求您快救救佟妃娘娘吧!”乌雅琇莹直直跪下,用力地磕了两个头,“娘娘赏花的时候突然犯了心疾,可太医迟迟未至,奴才怕娘娘有个差池!”
康熙脸色顿变:“佟妃在哪里?快带路!”
乌雅琇莹抬起泪珠滚滚的俏脸,指了指前方的石凳:“就在那里!”
康熙没再管她,下了辇车就大步赶至清音处,一看到她面白如雪、杏眼湿润的模样就心颤不已。他一把抱起她,跨步就上了急急追赶上来的辇车,命太监们以最快的速度赶至乾清宫,又让御前太监总管顾问行亲自跑一趟,请刘院正前来为清音诊治。
乌雅琇莹自然也跟在后头。
一个时辰后,尘埃落定。
清音自然是没事的。桂香和兰香被严厉地责备了一番后,从二等宫女降为了三等,不允许再贴身伺候清音,由内务府另挑了好的补上。
荷香也有过错,忘了把荷包里就有压制心疾药丸这等要事交代给桂香。念在她伺候清音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最终只罚了两个月月钱以儆效尤。
此事唯一受益的,就是乌雅琇莹了。
康熙赞许地道:“皇玛嬷的眼光,真真是极好的。她看重的人,临危不乱,忠信可加。清音,你以后多用乌雅氏,别总念着旧情,太过倚重娘家带来的老人。”
经此一事,清音对乌雅琇莹的观感也很是动荡了一番。她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把人想得太坏了?
乌雅琇莹虽然说话夸张了点,表现让人不自在了点,但人还是好的?是真心实意为她着想的?
只是……清音隐隐地,总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总有一种被套路了的感觉。而且她之前因蒙语一事对乌雅琇莹还怀疑着呢,总之防人之心不可无,还是保持距离吧。
罢了罢了,反正也就几个月时间,等乌雅琇莹回了太皇太后身边,她们的交集自然就少了。
疑人不用。一个宫女就算本事再大,但清音若是怀疑了,那宁可不用!
不过清音这般想着,面上却丝毫不露。就连荷香,她也暂时瞒着。
所以表面上看来,这件事后,乌雅琇莹在西偏殿的地位又高了不少。荷香待她多了几分真心的感激,桂香和兰香尽管受了罚,但也没想过怪她,反而想着要不是她,事情的结果可能更糟,更让她们承担不起。
当然,乌雅琇莹最大的收获,就是她终于在康熙面前挂上了号。自此,在康熙的眼里,她不再只是一个没有具体面貌和形象的慈宁宫大宫女,而是真正地把她记住了,印象还颇佳。
不过,福兮祸所伏。康熙把她记住了,是好事,也是坏事。
经过安插在慈宁宫的眼线一个月的观察后,康熙认可了乌雅琇莹。
于是,这一日康熙来慈宁宫请安的时候,就笑呵呵地提起了一事:“皇玛嬷,孙儿有一事相求。”
“佟妃身边没个得用的人,唯一不错的乌雅氏还是您暂借给她使唤的。不知孙儿可否请您割爱,干脆把乌雅氏赏了佟妃,别再要回去了?”
此言一出,满座都是沉默。
清音的直觉很准,她顿时有了极其不好的预感。仿佛,她好不容易走出了一条新的路,却又被强大的未知力量推回了既定的轨道。
她后悔不已。她那天乖乖呆在慈宁宫不好吗?想赏花就在慈宁花园赏不好吗?干吗非要老远巴远地跑到御花园去?不知道御花园是事故多发地段吗?
这下糟了,她要跟乌雅琇莹绑定了!头好疼!
而乌雅琇莹,则是浑身僵硬。
糟了,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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