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色一次性术式‘冲击’已消耗】
……!
蓝色的碎发在空气中飘飘忽忽地下垂。
原来的位置上,中岛敦的面前,原本站在这里的拼合男人的身影在毫秒间消失不见,只剩下空气中飘忽的几缕碎发。
屋内静悄悄的,在场的三人都没有说话,心情却截然不同。
真人从原来中岛敦和太宰治两人直线间的位置,瞬间转移到了房间的另一角,此刻和其余两人变成了三角形样的距离。他失去了所有表情,站在三角形的一角,最靠近室内另一扇窗口前的位置。
他由拼接线拼接而成的脸庞,在靠近左耳的位置,缓缓撕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极其轻微的血液味道弥漫在室内。
“你是谁。”
真人的表情带着阴冷,锁定太宰治的目光像是毒蛇在阴影处吐出的蛇信。
他感知到了,刚刚那轻描淡写的一击,他根本没能躲开——那只是一句轻飘飘的警告。
站在窗边的少年好似什么都没做,他抬起手,掩口打了个哈欠,擦去眼角生理性的泪水。
他的面色苍白,鸢发凌乱,绷带包裹的手腕脆弱地仿佛轻易能被折断,周身环绕着游离于人世的清冷和混沌。
然而下一秒,未被绷带遮盖住的那只眼缓缓抬起。
该如何形容那一秒的视线,是遮挡阳光的刽子手投下的一瞥,是无低深海下不带感情的凝视。
仿佛在那一瞬间,猎人和猎手的地位翻转。
像是根本没看到房间的第三个人,有着鸢色发色,满身绷带的少年盘腿坐在窗台上,手心撑着下颚,面色漫不经心:
“敦君,好像每次叫你出来买可乐都要很久才行呢。有好好完成前辈拜托的工作吗?”
“前辈……”额头的汗滴一滴滴顺着侧脸滑下,中岛敦尽力平复着【心脏过载】带来的心跳过速,他咬着牙,托着沉重的身体向太宰治的方向鞠了一躬:“非常抱歉。”
太宰治静静看着不住喘息着的白发少年,鸦睫微敛。
半晌,在中岛敦仍剧烈跳动的心跳中,在一室的寂静中,鸢发少年开口,明明语调没什么起伏,却连远处的真人都感受到了其下潜藏的冰冷:
“敦君,革命刚刚结束,前辈给你自由外出的机会要珍惜喔。”
面色漫不经心的少年放慢语调,用询问的句尾问出了后面的半句:“还是说,敦君觉得自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前辈了?”
“不是!”中岛敦下意识地否认,迅速地抬起头。
“所以?”太宰治歪头询问,“这里离学校很远哦,敦君难不成是要来帮我买限定版可乐?”
“……我”
中岛敦咬着牙,视线移向了在房间里的第三人。
“呀,终于轮到我了。”仅仅是这一段时间,真人已经强行调整好了心情。
无论对手是谁,在何种境遇下,冷静永远是战斗中必备的先决条件。
成年男人的身体肉眼可见要比两名少年健硕,然而真人一副不想对上太宰治、想要谈判的样子,换上了一副友好的笑模样:“你好~你好强啊,是咒术师吗?”
“你好你好~”太宰治盘腿坐在大理石的床沿上,手壁像是招财猫一般挥了挥,极其敷衍地打了招呼,听到问题,他捏着下巴,一副搜寻记忆的模样沉思道:“算是半个咒术师?”
“半个?另外半个是什么,咒灵吗。”真人用无害的表情,和太宰治闲聊。
“不是喔……”像是想到了什么,太宰治右手握拳锤在左手的手心上,略带兴致地看向中岛敦:“那只蛞蝓可以这么说吧?半咒灵半咒术师的扭曲实验残次品~”
‘品’字的末尾还没落下,因为太宰治的扭头而找到偷袭机会的真人已经落在了他的身侧。
原本没把一个小小咒术师放在心上,真人来的时候没有带太多的人类灵魂,然而刚才太宰治的那一下【冲击】,真人根本没有注意到,直到他感知到侧脸的伤口,才后知后觉受到了攻击,迅速退开。
这让真人在第一秒对太宰治做出了强者的评价,警惕之下,真人选择直接触碰对方的灵魂,抢占先机。
他想要移到太宰治身后,趁对方没反应时改变灵魂,只是太宰治进来时带上了身后的窗户,他不能从身后偷袭,只能退而求其次从身侧进攻。
极短的时间内,太宰治一直没有回头。
……得手了?
指尖即将碰触到太宰治的皮肤,身前的少年一直没有应对的意思,似乎真的无法做出反应,即将被真人做成活生生的实验体。
但是为什么?……
本该是一切顺利,真人心中的不安却愈发汹涌。
真人太快了。
如真人心中被他自己否决的猜测一般,其实太宰治完全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皮肤相接的那一秒,【暴食】发动,生命力和咒力像是河水决堤一般蜂蛹涌去。
仿佛被人为加快了走在死亡之路上的进程,即将和死亡面对面一般的胆寒感,让倏忽后退的真人将之误认为了高高在上、独属于强者的傲慢。
像是被浸泡在了淤泥的最深处,恶意与直面死亡的寒冷一起刺入骨头连接处的夹缝,淤泥顺着脊柱表面向上攀爬,经过的路途留下了酥麻和恐惧的触感。
刚刚那不到一秒的时间内,真人几乎三分之二的咒力都被夺走,在瞬间失去大量生命力和咒力让他变得虚弱。
这回轮到真人的额角冒出冷汗,靠在窗户边,注视着太宰治的一举一动。
“……真意外,咒术界除了五条悟还有你这样的存在啊。”他强行在嘴角挤出笑意。
明明不需要心脏,他却恍惚间听到心跳一下一下地愈发迅速。
咚。
咚。
像是死神愈发靠近的脚印。
为什么!
咒术界有这种程度的存在,为什么夏油杰没有给他一丝一毫的情报!
“五条悟?”太宰治撑着脸,精致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神色。
能和五条悟相比,我何德何能……
心中冷静而迅速地寻找着能够逃跑的路线,真人面上装出一副卑微求饶的姿态。他的语速很快,堪称喋喋不休,像是生怕太宰治失去耐心,将自己轻易抹杀掉:
“你想要什么?饶我一命的话,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你是学生吧?有这样的力量还要被老师支配不是太可惜了吗,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支配咒术界,想想吧,到时候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无拘无束,我还能帮你支配咒灵,用咒灵和你的力量,你可以让现在的规则天翻地覆,你可以让全世界匍匐在你的脚下!”
然而,在真人的目光中,太宰治只是撑着脸静静看他,仿佛看着无生命无机质的物体,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
像是看穿,又像是不在意。
太宰治开口,叫的却是另一个人:“敦君。”
“是。”
在所有人的视线里,鸢发少年轻轻地落地,脚尖和地板之间没有发出丝毫声音。他起身,拍了拍自己过长的西装外套,“你拿到两面宿傩的手指了?”
“是……在我这里。”
时刻注意着太宰治的反应,真人插话,声音里还带着些讨好:“你想要两面宿傩的手指吗?我可以帮你拿,我知道至少十根手指的下落。”
他之前一直寻找着‘帐’的漏洞,然而四散的咒力回到本体,却带着‘绝不可能’逃出去的信息。
真人终于带上了些微真实的恐惧。
中岛敦称之为即将翻车的恐惧。
太宰治瞥了真人一眼,“嗯……没有必要,我对两面宿傩的手指没什么兴趣。”
他十指交叠手心朝外,手臂向上伸展,伸了个懒腰,声音懒懒的:“我也没有要杀你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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