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准备去找我的小驴,然后回家补觉。
正当我从东寺街角穿巷而过,前往我拴小驴的小驿去的路上,我听到一户墙里传出打斗的声音。
闲聊街头八卦和钻着人堆的凑热闹向来是我的爱好,这不,又给我赶上了。
我寻了一道好地方,一跃而上,爬至屋脊,找了舒适的姿势趴着看院里的场面。
十来个官兵围着两个壮硕的男人,地上还躺了一个壮汉,看着样子只是受伤了。
这实力明显悬殊啊。
功夫再高,双手难敌四拳。
况且,这些官兵一看就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进攻防卫做得都很紧密,胜负已成定局。
看来,咱们的县尉大人带的这一届府衙官兵也很出色。
几个回合之后,毫无意外,官兵的刀就架在了两个壮汉的肩上。
“都带回府衙去好好关押起来。”一道声音从看不见的屋檐下响起。
官兵应了声“是”,便五花大绑地把三个壮汉困起来拖走了。
欸!刚才的声音……等等,这声音是,那日集市上教训钱满贯的那个声音。
温润却十分清透,颇有威慑但也好听。
我趴在屋脊上伸长脖子歪着头,四下搜寻那道声音的来源。
可惜脖子都快扭折了,半天也没找到说话的人。
哎,算了算了,你我无缘呐。
“姑娘在找谁?”
正当我脑子里想着这个男子大概会是什么样子的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一声温润的‘问候’。
我下意识愣震了一下,提了口气,转头寻看。
身侧没人,身后也没人!
再仔细一看,屋下方的街巷上,站了一个黑色长裳负手而立的人。
尽管月色朦胧,但依然可辨他长身玉立,资质绝佳。
“我…呵呵呵~~~,我,我就是路过随便看看,谁家打架呢这是?”我翻身坐起,尴尬地拍拍衣裳。
今晚出门可真是热闹了,不是碰到这个就是碰到那个。难不成是我最近懒怠,疏于练习,才到哪儿都能露马脚的缘故?
“姑娘这爱凑热闹的毛病要改改,女子应当多专注于厨艺、女红或是插花品茶,爬高上天上蹿下跳的不妥。”他仍然是语气极温和地说话。
“是是是,公子说得极是。”也许是出于对他的这道音色的倾慕,我发现自己竟然有些害羞,平时的能言善辩此时都提不起什么作用来。
“姑娘是要一直在房顶上与我讲话吗?”他复有问道。
“哦!不不,不是!”我说罢,赶紧顺着瓦沟梭下去。
梭着梭着一不小心我还梭翻了两片瓦,我尴尬的干笑两声赶紧重新给人铺好。
平日里这种高度我早就一纵而下了,如今却在这里唯唯诺诺不知所措甚至手脚僵硬地往下梭。
“需要在下给姑娘找个梯子过来吗?”
他又说话了,还是那该死的温柔的语气,入耳蜗后清清凉凉的温润。
“不不,不用,我下得去。”我连忙拒绝。
说完,我纵身一跳,眨眼就着地了。
只是,此刻令我意想不到的另外一件事同时发生了。
听到自己脚踝骨‘咔’的那一下,我恨不得原地打个地洞钻进去。
我竟然崴到了脚!
从七八岁跟着阿翁勤学苦练功夫,至今上蹿下跳了快十年了,居然崴了脚了。
男子似乎也看出了我的异样,走上前来,询问道,“姑娘可是受伤了。”
当我抬眼看清楚他的脸的那一瞬间,我都木了,崴脚什么的已经抛诸脑后。
“你……”???
这人…这人,这人!是阿九!!??
不对,阿九脾性温和,身上却没有他这样的沉稳从容和威慑气质。
对,他就是前日街上那个白衣公子!
“你……你……”
他见到我的时候,明显也木了一下,但很快地就恢复了柔和。
“姑娘你没事吧?”许是我半天没憋出一句话,他便又问道。
“哦,我没事,没事。只是见公子与我熟悉的一人极像,我便有些诧异。”脚踝处疼痛让我瞬间恢复思绪。
“崴到脚了?”他问。
“嗯。”我看着我的左脚,可以说是无地自容尴尬非常了。
拾秋啊拾秋,不就是个声音好听,长得还可以的男子嘛,至于让你完全丧失苦练十年的功底吗?
呸,说出去都叫人笑掉大牙,我十几年的英明,居然毁在了男色手上。
前人说得好,色字头上一把刀,不分男色与女色。
“姑娘要往何处去?在下可送姑娘一程。”他好心地询问。
“哦,我本是要从这道穿到长林街的李家小驿,去取了我的小驴家去的。”我认真回答他,温柔的人总能让我多些好感。
听罢,他上前来扶住我的手腕,准备搀着我走。
“不用不用,不敢劳烦公子,我自己可以过去。”说着,我一瘸一拐的走出了几步。
那人见状,跟了上来,依旧扶着我的手腕。
“还是送你一段吧。”他道。
“多谢。”我也不再娇矜推辞,就由他扶着走。
回想起来,这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我已经说了两次‘多谢’了。
“姑娘如何称呼?”他打破安静温柔地问道。
“我叫拾秋,见公子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敢问公子贵姓?”我笑着回答,并问道。
“我叫余九兮,但他们都习惯唤我九哥儿,也有的叫我九公子。”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笑意,脸色更加温柔,也更加好看了。
“余公子好。”我顺着话问礼。
欸???不对!!!
“余九兮?九公子?”我提了口气颤颤地问道。
“嗯。”他答。然后他接着用很平常的语气说道,
“我是本县的县尉,你可不得熟悉嘛。”
咳咳咳~~~……我提着的这口气差点没上来。
“我…我…我,拜见九大人!”说着我心惊胆战地准备好了膝盖,要行拜见礼。
前日路过长林桥头,就不该拿张大仙玩笑,我该恭敬地请张大仙给我卜个卦的!
“甭客气,不必行礼。呵呵~~~九大人这称呼倒是第一次听。”他温和地笑着说道。
这也不对!
我白日里在钱家看到的县尉不是他啊,他若是县尉,那赴宴的那个男子又是谁?没听说咱们县有两个县尉啊。
“大人真是大人?”我牟足劲,提着胆子问。
“拾秋姑娘何意?”他平静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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