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东邻走过来,目光扫过女孩白皙的手,稍微犹豫了一会儿,最终拉住她的衣摆,将她带到了阳台上。
极度的黑暗让秦夕路有些不自在,她扶墙站着,低头看涂东邻弯腰把床下的两块帆布给拖了出来。
然后涂东邻蹲在地上,开始拼凑帆布,只听“啪嗒”一声响,两块蓝白相间的帆布忽然立了起来,变成了一张床。
涂东邻踮着脚,把阳台的纱窗拉上,转头对秦夕路道:“你躺下。”
秦夕路咬了咬唇,没有动。
涂东邻:“大小姐,你躺下嘛。”
秦夕路看了她一会儿,然后听话地躺下了。
冰凉的触感刺的后颈有些疼痛,秦夕路皱了皱眉。
涂东邻忽然坐起来,翻身把她压在身下。
秦夕路愣住了。
淡淡的乳香近在咫尺,两人的腹部紧紧贴在一起,秦夕路能看见皎洁的月光在涂东邻清隽的脸庞上勾勒出的轮廓,那双清澈的桃花眼正直勾勾看着她。
秦夕路的身体猛地颤了颤,前几天宋远山失控的模样骤然间发疯般涌进脑海,秦夕路双眸逐渐泛起一丝冷意,她伸出手想把涂东邻推开。
涂东邻压在秦夕路身上,伸手把柜子里的枕头拿出来,让秦夕路垫着,自己猛地翻了个身,顺势半卧在旁边的小木凳上:“这样就舒服了。”
秦夕路:“……”
黄色的小土狗在纸箱里醒了过来,发出稚嫩的哼哼声。
涂东邻把它抱出来,搂在怀里。
阳台上,星光透过纱窗落下来,给地面铺上一层瑰丽的光影,四周都是好闻的泥土香,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涂东邻从来秦家的第一天起,就知道阳台的夜景很漂亮了。
她找苏秘书借了帆布床,每天晚上都会在阳台上躺很久。
涂东邻坐在椅子上,怀里抱着狗,就像往常那样微微眯起了眼睛,深深呼吸。
秦夕路看着窗外的星光,心脏开始一点一点的加速起来。
她微微侧眸,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那个人,对方正低头帮小狗抓着痒,那双桃眸底仿佛有淡淡的金色水波在荡漾,月光下,她身上那股柔软悠远漫长,温柔直达心底。
这样看过去,涂璨根本不像个男孩。
秦夕路犹豫了一会儿,忽然问道:“你平时会做噩梦吗。”
涂东邻摇头:“很久没做过了。”
涂东邻觉得,她平时梦见的那些都不能算是真正意义上的噩。
无非就是梦到上学忘带作业被班主任批了,或者吃饭时把地板弄脏被母亲打了。
秦夕路:“如果晚上不开灯,我就会做噩梦。”
涂东邻转头看她好奇地问道:“梦到什么?”
秦夕路皱眉,攥着衣摆的手指微微用力。
涂东邻愣了愣,随后别开了目光,识趣的没有继续再问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
涂东邻双手背在脑后,懒洋洋靠回椅子上,问她:“好看吗?你还怕吗?”
秦夕路别开视线。
涂东邻饶有兴味的看着四周流淌的光,牙齿忽然传来一阵很疼的感觉。
她抽了口气,眉毛耷拉下来。
秦夕路愣了愣,转头看她:“怎么了。”
涂东邻皱眉:“小事。牙疼。”
涂东邻伸手捂住嘴,唇角微微抽动:“这是我最后一颗乳牙了,医生说会比以前痛一点。”
秦夕路:“你涂药了吗?”
对上女孩关切的目光,涂东邻不由得有些局促:“阿姨刚给了我药,还没涂。”
秦夕路回头,果然看到床头柜上放置的那瓶消肿药。
她双手撑床站了起来,来到床头柜前拿起了那瓶药,把棉棒包装拆开。
涂东邻愣愣的看着她,忽然紧张的问道:“你干嘛,我明天搽也是可以的。”
其实刚才她回房间时就想搽药,只不过那种消肿药的味道太怪了,就像草莓味的糖浆那样怪,她才不想搽呢。
“我帮你吧。”秦夕路低头把药弄到棉签上,轻轻融开:“今晚搽一遍,明天就能好了。”
涂东邻:“……我不!”
秦夕路垂眸看着她,声音很轻:“我们是朋友,听我的话好不好?”
涂东邻慢吞吞的啊了声,皱眉盯着她。
秦夕路的目光落到女孩晶莹剔透的嘴唇上,无意识咽了口唾沫。
她忽然想起那天在废弃工地时宋远山和自己说过的“标记”。
涂璨的牙正在发育。
他以后也会具有标记的能力么?
消肿药的味道甜得发腻,如同□□似的在口中散开,涂东邻觉得头皮都发麻了。
她悄悄地把药舔掉,艰难的吞咽下去。
秦夕路盘腿坐在帆布床上,抬眸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别舔。”
涂东邻:“……”
秦夕路凑了过来,伸手轻轻捏住涂东邻的脸,重新帮她上了一次药。
涂东邻的脸被扳住,动弹不得,她脸色发青地瞪着秦夕路,徒劳地做了好几次吞咽的动作。
秦夕路:“难受啊?”
涂东邻:呜呜呜。
秦夕路眼角微扬,伸手握住涂东邻的胳膊,身体前倾凑过来:“我闻闻。”
涂东邻愣住了,大脑“轰”的一声。
昏暗的光线下,秦夕路仰着头,鼻尖只差一点,便能碰到她的嘴唇。
消肿药甜腻的气息从口腔中溢出,在空气中缓缓蔓延。
涂东邻怔怔的盯着她,脸烫的好像快要烧起来了。
秦夕路眸光微滞,轻轻退开,目光看向远方,表情散漫:“甜的。”
涂东邻:“……”
这一次,涂东邻忍住没舔,但是整张脸都苦了下来。
她颓废的缩在竹椅上,心脏砰砰直跳,腮帮子也鼓鼓的。
秦夕路透过黑暗,看她。
她心里想,涂东邻好像小狗哦。
夜已经很深了。
涂东邻趴在椅子上,只觉得眼皮子沉重的抬不起来了,她翻了个身,嘴里喃喃:“你今晚还回房间吗?”
秦夕路看了她一眼:“不回了。”
涂东邻转头看着她,桃眸忽闪:“你的情人会不会伤心?”
秦夕路有点诧异,忽然想起很多天以前,曾经说过陈姨是自己情人的事,不由得失笑:“她要是伤心,让她伤着去吧。”
涂东邻点头,忽然想到什么,表情又警惕起来:“我睡着之后,不准碰我!”
秦夕路:“……”
涂东邻似乎是真的很困。
她心里想着,就当是帮哥哥照顾下未婚妻吧,然后安详的合上了眼皮,很快进入了梦乡。
秦夕路闭眼听着女孩匀净的呼吸声,紧绷的神经逐渐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秦夕路支起身体,俯身看着涂东邻。
这个人睡得如此香甜,仿佛四周的黑暗,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然后秦夕路慢慢移动着手,指尖轻轻触碰到了涂东邻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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