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下身体越加疲乏,推着板车跑怕是来不及。
而傻叫花还上着火,精神头好的能和一头牛赛跑。
她想再甩掉他怕是毫无胜算。
她很有些颓然,推着板车继续前行,他果然跟在了她身边。
非但跟着,还二话不说从她手中强行拽过板车,一边伴在她身边,一边快乐的唱着戏:“嘎咕噜嘀嘎咕滴里咚,咚嘎咚地咚……”
陶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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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已坠在山峦背后,只将大片大片的晚霞留在天际。
周遭是一望无垠的山峦,山峦中间夹着一块块整齐的田地。田地中间夹着乡村小道,一路延伸到天边。
陶蓁气喘吁吁,眼睛已快睁不开,只有双脚机械的往前走。
身边的傻叫花还在快乐的唱戏,脚上迈的是小碎步,认真模仿着窦娥的走位。
陶蓁有时候觉着自己已经睡了过去,将将打了个盹,又被身边吓人的唱腔惊醒。
她挣扎着睁眼,在一片朦胧中将周遭细看,气喘吁吁问傻叫花:“你可知……这在何处?”
“嘎,嘟滴嘎滴……”傻叫花倒是回答的欢快,陶蓁似被催眠般越加迷糊。
待终于拐了个弯,远方挤挤挨挨的村落最前头隐隐显现出五六棵高大柳树连绵的剪影时,陶蓁通的一声坐倒在地上。
“嘎……”傻叫花丢开板车,慌忙向她扑过去,要把她拽起。
她像被压了千斤顶,双腿没有一丝力气,只双臂竭力抬起要扒拉住他的背。他浑身似触电般倏地一抖,周遭顿现浓重的血腥味。
她紧紧咬住舌尖,心底终于有一丝清明,心知自己完全不对劲,却又不知究竟不对在何处。
远处传来一阵村民的喧哗声,隐约有三四人,也不知是才从城里回来,还是刚刚收完庄稼,正各自聊着东家长、西家短。
“你家侄女儿可是才出了孝期,急等着找婆家?我有个侄儿家里穷点,可年龄正合适……”
“晚了,我已替蓁姐儿找了好人家。你备好礼金,说不得过几日就能吃上喜酒。”
“哟,是哪一家?莫委屈了蓁姐儿。”
“他人就在后面跟着,连夜要来寻我商议亲事,日后你自然知道。我可是她亲伯娘,怎么会害她。”
陶蓁听得这其中一把声音,十成十是她那位大伯娘王氏。
听谈话内容,那朱二郎竟似也在近处?
自己现下躺在此处,身边虽有傻叫花却全身受了伤,只怕连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护得。
今儿白日她曾挑拨过那两人的关系,若若他们看到她现下这般……
她再咬一咬舌尖,竭力压低了声音同傻叫花道:“快,将阿娘拖进庄稼地里……”
她在心里不停祈祷,只希望傻叫花能像认城门一般聪明,此刻千万莫掉链子。
傻叫花果然不负众望,当即抱住她上半身往路畔一闪,两人便被齐腰高的谷穗遮掩。
耳边是一声声的蛐蛐儿叫,似从这一头跳到那一头。谷子地边,脚步声擦边而过。
似有人问:“咦,谁的板车丢在了此处?”
又有人回答:“管他是谁的,左右是咱村的。说不定等一阵就会来推……”
脚步声渐去,再无说话声。
陶蓁不敢松懈,知道那杀猪匠朱二郎很可能随时出现,只等着人走远就让傻叫花想法子将她挪出去放上板车。
只过了短短几息,几步之外忽然传来一道妇人声:“蓁姐儿,你在哪里?我识得你的板车。快出来,大伯娘有话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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