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么又过了五年,期间李萸也曾出过远门去蜀地看李珠,也曾跟湍杞道人组队去深海探险,总得说来日子过得挺自在。
尹皓生也喜欢这样的日子,换成是别人在偏远之地当官许是要心生不平,他倒是适应得挺好,哪怕朝廷像是把他忘了,也没说要让他回京述职,他任期满了,琼州知府也没说有什么安排。
他本人无所谓这些,在崖州一直呆着也无妨,崖州的百姓更是舍不得他走。难得有个不贪的,他们的日子才好过些,要是他一走换个葛县令那样的来,他们的日子又没法过了。
秋日的一天,李萸和尹皓生出现在了渡船码头。距离他们来崖州已经六年了,当年那个又破又小的码头早就变了模样,甚至还扩出去一段,可以让那些外商的大船停泊。
崖州如今盛产茶叶,也有外商短暂停留,虽不上琼州府城特产之丰富,但胜在位置便利。琼州府码头也不是时时有空位,每日停泊的费用也高,有些想要慢慢寻摸买家卖个好价钱的外商会选择把大船停在崖州,包条小船装上样品去琼州府。
人生地不熟的,他们自然得多放些人手在船上看守货物,这些人的吃喝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能让崖州本地人多赚上一笔。
李萸和尹皓生这次离开崖州搭的船仍是本地商号的。他们行事低调,一直呆在船舱也没有出来,包船的掌柜想要打招呼都不能,更别说其他人。掌柜的心下也好奇,这好端端的怎么这两位一起离开崖州的,莫不是要回京城,但也不敢冒然上前问。
崖州的商户就没有不认得尹皓生和李萸的,哪怕李萸不常出门,但县令夫人的样子他们要是记不住,他们也别开门做生意了。李萸也不是那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有时会跟尹皓生一块儿上街,两人关系甚笃,羡煞崖州众多女子。
但各家的聚会,李萸却从来不去。有人说她是说京中大员的千金,瞧不上本地普通人家;也有人说她身有恶疾,不宜见生客太久。
住在县衙的师爷也是带着家小来崖州上任,他们顶多出入时偶尔跟李萸碰个面,一年到头说不上几句话。要说这位夫人高傲,他们真看不出来,但也不是那等平易近人的。尹皓生跟交好的人也明说了李萸性子独不喜与生人说话,他们也就不会让自家夫人凑上去,免得没搞好关系还招了烦。
掌柜的也听说过这事,想着到底是大官家的千金,要是平常人家的姑娘是这般性子,早被夫家休弃了。他多少听到过一点京中的风声,要说李家在朝中任着多大的官还真说不上,但出过一位王妃,那位王妃病故前留下的孩子已经过继给了皇上,现已经被封为太子,也就说县令夫人是未来皇帝的姨母。
这谁敢得罪?别人想巴结都来不及,可恨找不到门路,不然县衙的门坎都要踏平了。这样的身份别说她不参加宴会了,哪怕她让县里的人每家分出一半家产来,哪怕敢说声不。
就连琼州知府也不敢为难尹皓生,也是看在尹皓生家中杵着这座大神,不然尹皓生改造码头与琼州争利这事,他是不能答应的。
有了这层身份,尹皓生行事的确方便得多,就像他这次无故离开崖州,可以先离开再向上补写公文申请,不用怕之后会有刁难。
这次他和李萸离开崖州是为了奔丧,李老夫人过世了。
有这么正当的理由,两人反倒不好隐藏踪迹,就得光明正大地从崖州离开,但之后赶路时倒是可以遮掩一下。他因故离开崖州任上,一般流程是得先写公文打个申请,等申请发回来了他才能走。这种事办起来考验人脉,有些快的一天就能把申请批复好打回来,慢的拖上大半年的都有。
尹皓生这边倒是没有人卡他的公文,他还亲自来知府衙门请假,也算是全了双方的面子。知府马上给了回复,哪怕尹皓生申请的假期有点长,他也不好不答应。
异地上任的官员本身年节的时候都有假期,但是不多,也就几天,有些离得远的就靠这几天假他们还赶不回家中。但是这个假期可以累积,尹皓生六年没有回过京,他的假期加起来有不少,正好一次用了。
他早想回京看看京中诸事的变化,有些事不亲自回去一趟,光从写得隐晦的信件中,他还真猜不出全貌。
换了马匹后,两人日夜兼程往京城赶。遥想当年他初来崖州时,因为不习惯赶路受了不少罪,这次回去用的是同样的方式,他却一点也不累,除了因为下雨在山间破庙里休息了半夜,中间都没打算长时间歇脚。
原来他的体力已经这么好了?尹皓生心下想。
不过几日,他们就到了京城,停灵十天的李老夫人还没有下葬。两人先回了自己的宅院换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就一起去了李府。
“二姑奶奶,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管家有些意外地看向两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刚到京城。”
李萸说着,跟尹皓生进了大门,门房也朝内传话。
“二姑爷、二姑奶奶到。”
再过一天李老夫人就要下葬,如今留在李府的都是一些近亲,关系远的前几天来上过香,出殡那天再来见礼就好。
有客人来,守灵的妇人照理要哭几声,主家也得出来见礼,但听说来的是李萸,情况就有点不一样。眼睛红肿瞧着脸色有些苍白的于姨娘跪不住先起了身,想要出去迎一迎,却记得不能越过卫氏,回头扶了要起身的卫氏一把。
卫氏的脸色也有些憔悴,由于姨娘扶到到了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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