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复闭着眼,万分踟蹰,才挤出一句话:“傻子,我怎么会不知道你是翠岚呢……”
当时的苏复少年意气,单枪匹马便敢闯纪府,误入了纪家庶女的院子,倒劳累了其中的小丫鬟替他遮掩行迹,他猜出她不是寻常人,也没想着再相见。
后来被迫娶了纪家小姐,却一眼认出来上花轿的人是当初的她。水到渠成的重逢与日久生情的情谊,也算是成了夫妻。
顾仪咳嗽一声,如今这院子里甜甜蜜蜜,倒显得她是棒打鸳鸯的恶人。
突然,外头传来喧闹声,还夹着穿云低声的解释,随后脚步声靠近,叩响了密室的门。
“苏知州可在,岑某寻您有些私事。”
是岑观言的声音。
顾仪打开了门,撞进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里——岑观言的寒热症还未消退,又忙着赶路,脸上布满了疲态。
眼前的人用关切的目光打量着她,似乎是看不懂密室里的形势,只是用眼神示意。
苏复今夜的第二次惊讶,依旧很明显。他看着匆匆赶来的岑观言,无言以对。
“苏知州,容我问一句,你今夜的杀招是什么?”岑观言还喘着气,呼吸紊乱,转向苏复,问了句听起来没头没尾的话。
苏复脸色一白,“岑县令,你不该来此的。”
就如同不该出现在这的苏夫人一样,不该出现在他精心计划的夜宴上,苏夫人该好好地待在府中,岑观言应当寒热发作,留在驿站。
顾仪也整理了思绪,她本就聪慧,很快明白了其中的关窍,苏复把她和纪家人都聚到此处,肯定是设了局,还是必杀之局。
纪家人死,他以为的丫鬟翠岚不会为卖身契所苦,可以作为纪月瑶继续做他的苏夫人。
她死,容州案只能告一段落,至少不会有人翻出他近几年被胁迫着做过的亏心事。
“苏知州想全盘拿下,看来用的手段不小。”她依旧带着笑意,没有预见死亡的恐惧。
“让我猜一猜?投毒?”
“不对,太显眼了,还很大可能会有漏网之鱼,尤其是最大的两条鱼。”
“放火?此处没有火油的味道,别苑用的紫檀木一时半会儿也烧不起来。”
“看来,是黑/火/药了?”
顾仪看着苏复的脸色一变再变,在她说出“黑/火/药”三个字时,面上的冷静也挂不住了,不敢看向身边的弄影的脸。
“既然是黑/火/药,那还需一个幕后黑手了?”
“本宫和纪家主都是该丧生的,苏知州想必也会受个重伤,看来不在参与宴会的人中。”
她步步紧逼,岑观言刚好插进来一句,接上顾仪的发问。
“苏知州,是羌人吧。容岑某问一句,您为何会想放过我?”
他眼眸清澄,直视着不敢回答的苏复。
顾仪想起昨日苏府内苏复手上的墨迹,和岑观言话里说的奇怪老者,想必墨迹便是老者拿着刚写好的家书沾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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