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岑某记错了。可有一点,我每日离开翰林院的时间,是酉时差一刻,而不是酉时后。酉时常德街过于拥挤,故我向来是先走一步的。”

“方才是下臣谎报了时间,还请大人唤来翰林院侍卫,一问便知。”岑观言拱了拱手,也不再看冯、柳二人,径直走回到刚开始的位置。

刘巡查招来下属耳语几句,不一会儿一位侍卫打扮的青年到了大堂。

“卑职可作证,岑大人都是卯时前一刻到,再酉时提前一刻离开,每日如此,从未变过。”

话音一落,冯坚和柳安德神情一变,脸色灰白垂下头去。

顾仪敲了敲面前的惊堂木,脸色微冷:“二位也别顾着垂头丧气了,说吧,谁是错讳的那个?”

“首告有功,抵罪。”她的声音还是少女的轻柔,微微的凉意带着皇家惯有的居高临下,轻轻一句,便惹得那两人险些在堂上大打出手。

“是你吧,柳推官。”岑观言叹了口气,结束了两人言语的互相撕扯。

“我昨日特意看了你秋闱的卷子,文采飞扬,只是卷面有处涂改,隐约能看出是先帝名讳中的一字,也是这次错讳的字。”

“错便是错,抹掉的、掩盖的还是错。错上加错,更是错。”

“此后,望汝自珍。”

柳安德像是被定住了,一动不动,忽而失声痛哭。

刘巡查唤了衙役将冯、柳两人押进大牢,又转向司空和顾仪。

“司空大人,长公主殿下,这案子算是结了,殿下您看看该怎么判?”

顾仪正玩弄着腰间的玉璧,百无聊赖。听着刘巡查的话,忽地来了些兴致:“那两人按律判吧,至于翰林院,罚俸一年。岑观言……本宫去容州还差些人手,就平级外放到容州找个县当县令吧。”

“司空大人,本宫恐怕要去些日子,陛下劳您多费心了。”

三堂会审告一段落,岑观言独自离开了刑部大堂。

目前,他暂时在京城租赁了一方小院,暂作起身之所。不日要前往容州,倒是该和屋主人说一声。

他正想着此事,身后有人喊着“岑编修”。他回头,才看见是先前端坐堂上的司空大人。

“岑编修,真是后生可畏啊。眼见大宁的新一辈也有些人才涌现,我便也放心了。”司空感叹着,语气悠长。

“司空大人客气了,下官惶恐,只当尽力而为。”岑观言对这位老臣十分敬重,司空大人壮年时也是朝中的中流砥柱,为人也亲和。

“不过,你且听着。容州之行,离长公主远些。以后回朝,也切记离长公主更要远些。”司空像是突然想起些什么,神色凝重地嘱咐。

他也算是看着昭和长公主长大的,当初还会扯着先帝衣角撒娇的小女孩,已长成了他也看不透的模样。

极美,极艳,风情烂漫且神秘,极易吸引正当时的少年,尤其是如对面这个年轻人一样的少年。

岑观言不太明白,还是点了点头,免得老人家担忧。两人就此分别。

今日天气极好,风云暂歇。

若识风云意,何愁雨谷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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