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掌门说,尊主您若真心想签下盟誓,那自然是好事。”白玲珑见即墨迟似乎不满她的打趣,便立刻借坡下驴,顺着即墨迟递给她的台阶一路骨碌下来,低头抱拳道:“但水云宫覆灭一事,事关重大,实在不好听信咱们万鬼宗一家之言。”
办正事可比谈情说爱简单多了。即墨迟一面听着白玲珑禀报,一面将床上的各种宝物都收进储物戒,重新安顿好行一善,而后撩袍坐在床沿,斟酌道:“所以他想怎么办?”
“苍穹派掌门的意思,是想让您尽快到苍穹山上一叙。”眼见着即墨迟眯眼看向自己,白玲珑不觉将头埋得更低,敛了媚笑恭敬道:“依着他们的意思,水云宫此次覆灭,疑点颇多,就算您没有站出来解释,他们也是要查一查那双修邪术的,所以……”
“所以什么?”即墨迟不耐烦皱眉,因着今晚向行一善示好失败,心情很不美丽,“左护法若是不会把话一次性说完,那舌头不要也罢。”
“……所以,如果您能帮他们查到那邪术究竟是从何处流传出来,他们苍穹派便愿意在天道大会上为您作保,届时大家有了共同的敌人,彼此讲话也方便。”察言观色是万鬼宗必备生存之技能,听到尊主语气不善,白玲珑不敢再啰嗦,悄悄搓着自己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回答道。
哪想到白玲珑话音刚落,即墨迟便诡异的沉默了。
“呃、尊主……”白玲珑担惊受怕地站在那等了老半天,等不到即墨迟做任何吩咐,心中越发恐惧,没忍住就开始琢磨些有的没的,譬如是不是因为自己刚才不小心撞见了即墨迟的私事,让即墨迟想要灭她的口了。
就在白玲珑偷偷观察逃跑路线,打算脚底抹油时,即墨迟方才颇玩味地开了口,沉声笑道:“你若不提那功法,本座倒忘记了。左护法,此次水云宫宫主手中那双修秘籍,不会是从你这里漏出去的吧?”
白玲珑:“……”
白玲珑扑通一声就跪了。
“尊主饶命!属下对尊主绝无二心,更不敢私自与水云宫联手,做出任何损害万鬼宗之事啊!”字字诚恳,句句泣血。
许是白玲珑表忠心表的太激动了,声音有些大,原本正晕着的行一善被吵到,于昏迷中轻轻皱起眉,眼看着就要醒来,却在睁开眼睛的前一秒,被即墨迟眼疾手快的施了昏睡咒,再次沉沉睡去。
刚刚实在太丢脸,即墨迟还没有想好如何面对行一善,索性就让苦主再多晕一会,免得他们二人相顾无言,徒增尴尬。
至于白玲珑……
即墨迟若有所思的转头看向自己这位千娇百媚的左护法,轻声笑了出来。
“何必这么紧张,本座许你以区区化神期修为做到左护法,不就是因为信任你么?”即墨迟刻意放软语气,对白玲珑温和道:“本座方才那样问,其实不是在怪你,而是在好心提醒你,希望你赶快回去仔细检查一下你的那些宝贝秘籍,看看其中是否有丢失。”
白玲珑眼皮一跳,“属下、属下真的没有……”
“左护法,你还是没听明白本座话里的意思。”即墨迟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摇头道:“你是魔修,平日心思活络些也正常,但此事关系到咱们万鬼宗是否能顺利与那边签下盟誓,彼此停战修养,万万不可出差错,所以无论那秘籍是不是你的,你都要确保你自己是绝对干净的,否则,若是被苍穹派掌门查到了什么端倪,就不要怪本座狠心丢弃你了。”
迎着白玲珑惊慌的目光,即墨迟将这几句话说得很慢,警告意味明显。
正如即墨迟话里所说,他根本就不在意白玲珑是否动过歪心思,更不在意白玲珑是否想要借水云宫的势力帮助她自己修炼邪术。换而言之,水云宫弟子假装魔修四处搜罗男人这事,幕后主使最好不是白玲珑,但如果真是白玲珑,他便只需要确认这女人已经把事情做干净了,只因一旦被苍穹派掌门查出,此事果真与万鬼宗左护法有关,打的便是他即墨迟的脸,后续处理起来会非常麻烦。
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白玲珑人如其名,生的可是颗七窍玲珑心,知道即墨迟此刻表面上训斥她,实际上却是想保她,心里不免有点感动,当即跪下叩首道:“多谢尊主提醒,属下这就回去,用心检查。”
顿了顿,再次伏地叩首,用非常真心实意的语气向即墨迟发誓道:“尊主,无论您是否相信,这回真不是我闹出来的。旁的不提,单在这件事情上,属下对您绝无隐瞒。”
竟然……真的不是她么?
亲耳听到白玲珑如此正经决绝的保证,即墨迟不由得一愣,撩起眼皮定定看了这女人好一会,方才挥手放她退下了。
白玲珑退下后,屋内重又恢复了寂静。即墨迟捡起被他丢在床榻上的情爱话本,随手翻了翻,忽然没来由的一笑,紧接着,一小簇鬼火自他掌心翻腾燃起,将那薄薄的话本焚烧殆尽。
失败一回也不错。莫名其妙被打了岔,得以从如火热情中冷静下来的即墨迟如是想到: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白玲珑此次打断他,打断的很好。他这几天看书看得入迷,一心只想着按照书中所写的情节,尽快把行一善哄到手,免得这小道修被外人骗去了,却忽略了行一善其实是个活生生的人,而不是话本中木偶一般的平板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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