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地域何其广泛,他不是没听说过,有些地界是以丑为美,以美为丑的。
虽然他往昔没来过鬼蜮,不知此处风情如何,但若真是如此,也不难怪沈庭会在进入鬼市时替他戴上面具,并叮嘱不要摘下了。
只是这样一来,是不是说明他如今的容貌,在沈庭眼中也是十分丑陋的,想到此处,莲止心中顿时有几分不是滋味了起来。
青年眼中是自己会是个是什么模样?
沈庭没有注意到莲止的异样,带着威慑的目光从众鬼身上一晃而过。
被扫到的众鬼皆是两股战战,面色惊恐,瑟瑟发抖。
众鬼心道:“完了,大人怒了,要血洗鬼市了,七公子!七公子救命呜呜呜呜呜……”
沈庭不知众鬼心中所想,他只是单纯不悦,收回目光,他低下头放缓声音,语气十分轻柔的对莲止道:“并非,只是鬼市消息传得快,他们知晓你是楚妄的贵客,不敢造次,你……很好看。”
此话音量不高不低,威力却十分巨大,不光是莲止有些愣神,就连暗暗关注这边的众鬼都似见了鬼般。
一瞬间二人周遭就仿若出现了个无声地带。
众鬼:???我是没睡醒还是耳朵出问题了?眼睛忘记洗了?我竟然听到/看到大人夸人,还这么温柔???
这一路上,青年其实委婉的夸赞过他多次,但这么直白的夸赞倒是头一次,莲止忍不住弯了唇角,笑着打趣:“你这般夸我,我又怎知你不是在说些好听话来讨我欢心?”
被质疑的青年抿了抿唇,面上出现片刻迟疑,但很快,他目光四下一扫:“既是如此,你且听着。”
莲止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的看他,却见沈庭抬起头,平淡的目光扫去,冷着声音道:“那你们说,他好不好看?”
这话一出可算是彻底炸开了锅,众鬼瞧了瞧沈庭面色,为了保自个儿的小命,马不停蹄的开嗓嚎道:
“仙君真是天仙下凡,英俊潇洒!”
“什么天仙下凡,狗屁那是夸女人的,仙君那是谦谦如玉,君子之行!”
“明鬼不说暗话,咱见过最好看一仙就是仙君!”
“仙君,奴家觉着这积石如玉,列松如翠才配得上您咧!”
“好看好看,从没见过仙君这么一好看的仙,小奴真是蓬荜生辉,三生有幸……”
“……”
嘈杂的乱七八糟的夸赞之词扑面而来,莲止直接愣在原地,好一会才有些哭笑不得。
他本只想同沈庭打趣一番,却不想引出来这般后果,他正要出言打断,耳畔却突然传来一道暗哑沉声。
那声音间带着几分笑意,没有半丝敷衍,如同四月煦风,缓缓吹过心尖。
“云中有君,风华绝代,仙影缈缈,见之相思,不敢忘。”
鬼蜮的天色总是阴沉的令人分不清时辰。
长长的临河桥廊上,莲止独自一人坐在廊边,面上几分无奈笑意。
方才他可算是在鬼市中出了一遭风头,这下怕是鬼市中老老小小都能识得他的模样了。
也幸好沈庭一回来就去寻楚妄,言有要事,不然他怕是不知该如何面对青年了。
想到此,莲止又兀自发笑起来。
此时已快入夏,湖中荷叶亭亭玉立,期间偶夹着几枚泛红的花骨朵,水面不时因游鱼的嬉戏而泛起涟漪。
一阵风过,卷着荷塘的叶香扑面而来。
在荷香中,莲止察觉到一缕极为相熟的气息,他宁了拧眉,对眼前渐渐凝出的那道身影疑道:“你……是怎么寻到此处来的?”
来人一袭白衣,腰间红绳圈绕,竟是司缘。
乍闻声响,司缘也是一愣吗,待看清了人,才松了口气,端着他的宝贝星盘朝莲止见了一礼,十分无奈道:“小仙这刚做出一方法宝来,正想着帝君的藏酒处,却不料出了些差错,竟阴差阳错的来了帝君处,不过……”
他四处打量周遭一番,忽而笑道:“帝君这是在鬼蜮?”
莲止微微颔首,随即笑道:“你既是寻来,那本君便要问一问嘱咐你的那桩事了。”
司缘叹一声继而道:“自那日后,小仙多方查探,终是有了些眉目,但迟迟不禀帝君,是因这眉目着实太少。”
莲止其实从沈庭口中已然了解到了蓬莱的五六分,若非司缘此时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怕是也想不起来,当初还嘱托了司缘这样的一件事情。
他换了个姿势懒洋洋道:“不碍事,便同本君说说罢。”
司缘朝他拱了拱手,面色肃然:“小仙查到蓬莱此地同……”他看着莲止顿了一顿叹了口气紧接着又继续道:“那一位有关。”
“哪一位?”
莲止一怔,没太看懂司缘此时一副讳莫如深的样子。
司缘揉了揉眉心。
“那小仙就直说了,这处地方,同芜殷父神有关。”
乍然听到这个名字,莲止神情蓦然一滞,他双目微微睁大,竟失了往日一贯的淡然模样。
“你说……这个地方,同谁有关?!”
他方才才得到了一枚沾有芜殷气息的魂珠,怎么这个时候竟然又冒出来一处,同芜殷有关的地方。
父神芜殷。
这四界六道的开辟者,亦是此世界的创造神,以一己之力分天地阴阳,创下他们这些神祇,在神鬼战役后散去元灵,运用混沌之力重塑这破败的世间。
莲止隐隐觉得这件事有些不太对劲,从他身上落下的香囊和蓬莱有关,又因他事牵扯了白蘩,再而是遇见了沈庭,现在竟然还和芜殷有关……
司缘无奈道:“小仙也只是道听途说,尚未仔细查证,故而就未同帝君禀报。”
握着长栏的手指微微蜷起,冰凉的触感让莲止很快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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