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场春雨过后,令都城外大大小小的山林寺院桃红柳绿,京城里清贵大族的小姐公子们相邀踏青络绎不绝。

东城外的紫竹苑上百种茶花盛开,一年一度的茶花大会在三月三上巳节这一日举办,一大早,东城门便被出城的车马堵得水泄不通。

守城的军士一面忙着疏通车道,一面心中暗暗叽咕,今年好些熟悉的马车都消失不见了。

侵地风波涉及的官员众多,吏部、刑部和户部开出了清单,除了被举告直接查证的,其余未被举告,有侵占行为的限期两月自行清退。

刚开始时,有几个大员占着位高权重,轻描淡写不以为意,很快便被当成了标靶,连人带田地全部被拿下,狠狠地杀了几只鸡后,大大小小的猴们动作迅速地开始了自行清退,倒是保了官位和身家。

好不容易积攒的家业,谁又甘心白白拱手退出?慢慢的,便传出有官员偷偷私下卖了侵占的大部分田产,只以小头田产充数应付的传言。

只是终究只是传言,这种时候,真要卖的话,又有谁敢买、能买?

杀了几只鸡,出城的官宦家的车马便少了一些。

其他还能出现的车马,也大都收起了往日华丽张扬的装饰,拉着车帘,尽量低调而不引人注目。

快到巳时了,城门依然杂乱又拥堵,相互挤挤攘攘着缓慢出城的车队中,还是禁不住传来一阵不耐烦的抱怨声。

“快点呀,快赶不上花会了。”

“玉清楼的玉娘子要在花会上弹新曲,再晚就赶不上听了。”

“今年的斗花魁已经从决了三日了,今日最后一日,不知花落谁家。再晚就看不到了……”

……

锵锵的铃声响起,一阵急促地马蹄声从后面奔来,随之传来的,是有人在大喊“闪,闪,闪!”

后面的车马行人还不及避让,七八名骑马护卫护着一辆黑漆描金的大车横冲直撞过来,护卫高声呼喝,车夫躬着身子半立在车辕上,手中的马鞭高高飞扬,见到城门前的拥堵,也并不见有丝豪减速,直直地撞了进去。

路上原本就拥堵的车马纷纷急着避让,一时间人仰马翻,两辆正要过城门的马车避让不及,被黑漆大车生生撞歪倒在厚厚的城墙角,其中一辆车轮撞在石柱上,一只车轱辘飞了出去。

“谁呀?”

“这么嚣张跋扈,还有没有天理王法?”

“哎呀,小姐撞到头了!”

一片咒骂尖叫声轰然响起,被撞到的两辆马车上跳下来几个小厮丫鬟,旁边也有骑马的年轻公子围过来,试图拦住那辆嚣张的大车。

大车并未停下,车帘掀开,露出一张年轻公子轻浮鄙夷的脸,旁边隐约还有两个姑娘的身影。

众人还未看清车内坐着的人,只听得哈哈一笑,车帘内抛出两锭白银,落在被撞的马车前。

伴着哈哈的笑声,大车横冲直撞出城而去。

众人忿忿未平,被撞的两辆车身边的几个年轻公子气急败坏地带着护卫正要催马追去,旁边有声音响起:

“呀,这是吏部黄尚书家的三公子!”

“对对,这是黄府马车!”

……

要去追的人迟疑着停了下来。

“尚书家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怎敢在天子脚下如此飞扬跋扈?”

“不就占着他爹在朝中投机取巧,左右逢迎,他也京城里混天魔王般横冲直撞。”

“是呀,听说他爹和曹御史两家在侵地风波中带头清退田产,不但未受罚,还受到皇上盛赞,成为典范!风头正盛。”

“呸,那是他们糊弄皇上,大部份田产早就卖了,只清退的一小部分,瞒天过海,沽名钓誉!”

“兄台,你说的可是真的……这可是欺君之罪啊!”

“妹妹,暂且记下,一会再一并算帐……”骑车的公子听着旁人的议论,对着车内恨恨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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