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间想起儿时的身影,她坐在秋千上,看着悬山式屋顶。
屋顶覆盖琉璃瓦,上有两只鸱尾,隔着一道道门屏、廊檐、庭院,一切都是崭新的,只有这秋千是半旧,荡漾起儿时的岁月。
而他便是在一个炎炎午后,她正在庭中荡秋千的时候来了。
她本在秋千上小憩,院中丫鬟们也都在打盹,他拿着一碗杏仁酥山,“快些尝尝,待会儿冰就化了。”
他从东宫骑马小跑了来,就为了给她拿一碗酥山。
明珠就拿起杏仁色的团花手帕给他擦汗,他耐心道,“东宫厨子做的,就是你以前夸过的那个厨子。”
穿过曲折游廊,是鹅卵石铺成的小道,甬路相衔,芭蕉叶扶疏似树,影壁后正是临窗观雨的好去处。又见红墙上迎着花冠喇叭状盛放,花色有白逐渐变的粉红色,红紫色。锦带花如佳人起舞,风姿绰约,婀娜不已。
他似乎从梦中醒来。只听见明珠郡主对山桃说,“我不吃杏仁酪。我杏仁过敏。”
沈辞手中过的伞慌乱的落在地上,怎么会。此刻虽然雨已经停了,可他却觉得满身都打湿了。
珍儿那么喜欢吃杏仁的,怎么会杏仁过敏?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明珠坐在秋千上。
他的脑海里却总是想起那个女孩来。她只是身着一件芙蓉花绿罗裙,春水色的绫罗窄袖的对襟短衫,不施脂粉,只将青丝晚起,斜插一支珍珠杏子簪。晚风荡漾起,将她裙上的芙蓉花一一吹开。
芙蓉花吹开的何止是珍珠的裙子,是少年跳动的心。
为什么童年时关于珍珍的全部记忆,现在竟与那个叫做珍珠的女孩子重逢。
阿妩见着沈辞过来,连忙起身,“表哥你来了!”
沈辞走上前去。“表妹。”
沈辞瞟了一眼那碗没有动的杏仁酪,“这杏仁酪可是不合表妹的胃口。”
阿妩低声,“长途跋涉,没有什么胃口罢了。”
“表妹在别院中好生休息几日。”沈辞道。
他腰间挂着一根短笛,突然问道,“表妹还记得我们儿时的那支梅花落吗?”
那支曲子是他亲自交给珍儿的。
“自然。”阿妩道。
沈辞把笛子递给阿妩,“突然想听表妹吹奏一曲,不知可否?”
阿妩点头,“自然。”
她微笑着接过笛子,放到嘴边,悠扬的曲子便从笛子里出来。沈辞不知道为什么想起那个雨夜,想起珍珠困在九华庵的那个雨夜。他听见过断断续续的梅花落。当时着急,以为自己没有听清。便没有多问。
阿妩果然奏得一曲好的梅花落。
沈辞笑着道,“好妹妹,这支曲子正是当年我教给妹妹的,表妹可记得。”
“我自然记得了。”阿妩道。
沈辞笑了笑,阿妩吩咐众人退下,“我有话同表哥说,你们退下!”
“你要说什么?”沈辞看着阿妩。
阿妩伸伸手,“表哥你过来。”
沈辞走过去,却见阿妩低声在他耳畔,她什么也没说,忽然从袖子中拔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而就这一瞬间,沈辞擦身而过,巧妙躲过去。匕首只划过他的手臂,血溅在衣裳上。
沈辞冷静的道,“我知道你不是珍儿。”
阿妩没有想到自己会露馅,“为什么?”她会奏梅花落,也对杏仁过敏,为什么沈辞还会对她有所防备?
“因为珍儿最喜欢吃杏仁儿。因为珍儿奏的梅花落的第二句总是跑掉的。因为珍儿知道有心人利用,所以故意教了错的给你!”
本章已完 m.3q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