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元帝很快就妥协了,他许久没有闻到如此自由的空气,新鲜又快活,似乎濒死之人也能瞬间复活一样。久违的自由,久违的意念,让他再也不想失去。他本就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怎料想让妖道控制了躯体,现在他活得还不如一条狗!
【太子马上要启程去金河,我估摸着少不了要三四个月才能回京。你把这段时间内轻尘大师计划的有关太子的一切都告诉我,等事情一一发生,我验证无误之后,我马上来这里把他咔嚓了。】
柳蕴娇笑得狡黠,在齐元帝眼里,这是一只披着美人皮的狐狸。
皇帝呼吸有些急促,他心急地替柳蕴娇打算好,【那你不能去金河!】
为了安抚这位老人,她笑眯眯地点头,【太子离开京中,太子妃当然要留在这里替他处理分担一些杂务了。】
去金河的,当然不能是太子妃。不是太子妃,可以是其他的任何人。这件事,晏惊寒早就在着手安排了。
【他要带着五百万两银上路,一百箱银子,不能有任何的闪失,轻尘已经让朕在必经之路上设下埋伏,他和钱,必定会有一个保不住。】
真狠啊。要是太子人没保住,再派三皇子去接手,一个出师不利,一个顺风顺水,再来一些什么“天命所归”的民间讲演,太子就成了三皇子的炮灰垫脚石;要是那五百万两没保住,损失小,就是倾其所有也得给缺口填上,若损失太大,再弄点贪污私藏的风言风语,太子的名誉那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说到底,不管怎样,受益人都是三皇子。
【还有呢?】
【——没了。】齐元帝小心翼翼地道。
【没了?】
柳·挑眉瞪眼黑老大·蕴娇反问。
在齐元帝眼里这简直是恐吓。
【朕记不起来了,你……还要听什么?】
柳蕴娇想了想,好像也不知道该问什么有关太子爷的问题了,干脆替自己姑母讨个公道。【你为什么不喜我姑母?且,我姑母多年不孕,与你是否有关系?】
他愣了愣,似乎很久没有人对他提起这样的话题了。眼里的神色很复杂,有惋惜,有悔恨,有敌意,有防备,他摇头晃脑起来,好像在回忆从前。
【朕喜欢她啊,朕怎会不喜欢她。朕和她从小青梅竹马,若不喜,自小就不会与你姑母接触。但朕忌惮柳家。柳氏世家望族,在朕年少时最为鼎盛,柳誉的一句话,就能让满朝文武都站在他的立场,朕成了孤家寡人!这样的柳家,放之别人,谁会不忌惮?!柳家做的最错的决定,便是将柳倾懿送进宫来,自那以后,朕防着她,防着柳家,他们都觊觎朕的江山!】
柳蕴娇听懂了,她替姑母心凉。【所以若姑母不是皇后,她就一直是你心头的白月光。但她成了皇后,她就成了你枕边的隐患,是敌人,是你日夜都防备的!所以她多年不孕,我想,与你脱不了干系。】
【是、是……】齐元帝汗颜,他不敢欺骗柳蕴娇,却又怕她生了气,自己的坦白都成了白给。
【那这么多年来,她的真心,你当自己眼瞎看不到?】
【不,她没有对朕忠诚!齐初之不是念着她四十年了吗?】
柳蕴娇觉得这位皇帝有些拎不清了,【你的女人优秀,别人爱慕她,那是别人的事,能算成她的错吗?她眼里心里都是皇帝你啊!四十年了,她有私自见过齐初之一面吗?】
齐初之这个名字,柳蕴娇第一次听到是在晏坤宁的口中。齐初之,是齐衡的父亲,齐皇贵妃的亲侄子。
晏楚朝堂只有左相而无右相,这位右相身拜官职却从不上朝,因为他早已还乡。而齐元帝为了彰显自己大度英明,竟一直不允许他辞官,还放出感人至深的言论:俸禄照常按例下放,这个朝堂一直等你。
多年过去了,齐元帝自己都已经麻痹,以为他真的在等齐初之回来。
【朕,也忌惮齐初之……】齐元帝猛然想起齐初之是被他逼走的。他忌惮齐家的权势,兵力,他也不允许一个人明目张胆地倾慕他的皇后,即便他对皇后弃之敝履。
齐元帝的表情很纠结,他似乎陷入了自己塑造的回忆和柳蕴娇剖开的现实双重压力之中。
柳蕴娇觉得这个男人很搞笑,明明是自己卑劣到极致,却觉得谁都和他一样卑劣。只要有点权势,就觊觎他的江山,有点兵力,就蓄意谋反。怪不得他不喜皇后,却依然允许柳蕴娇嫁入东宫,不过是借此收回柳誉的所有兵权罢了。
柳蕴娇忽然想起晏坤宁。
【齐皇贵太妃不允许坤宁嫁入齐家,是你的授意?】
【是……朕知道坤宁和齐家那小子两情相悦,朕不是没给他们机会,朕告诉齐太妃,朕要齐家的一半兵力,只要齐家愿意给,坤宁马上下嫁。】
柳蕴娇忍住想给他一拳的冲动,【怪不得齐皇贵太妃对坤宁冷眼相看,是你这个父亲的所作所为太为不齿,她定是觉得坤宁与你也是一路人!】
【齐家攀上坤宁就是皇亲国戚,手中兵权在握,齐初之更是朝中右相,朕怎么可以轻易让他们得逞?!】
合欢香已经凝固,柳蕴娇不想继续对话,无情点按他的眉心。然后做好准备,回到现实。
殿中依旧漆黑,每个人脸上的神色都各有不同。她依旧跪着,时不时带着哀恨的目光瞪一眼高堂上的皇帝。
云贵公公眉眼含笑,走过柳蕴娇身侧的时候,头颅高傲地扬起,目光不屑地掠过。
“陛下,老奴把物证带来了。”
一声高唤,封太医也到了博亨宫。
皇帝嗓音沙哑虚弱,目光无神,和系统中的他判若两人。
“封太医,朕命你检查云贵手中的盒子里装的可是合欢香。”
封珩知道殿中情形不利太子和太子妃,却没想到是因为合欢香!这可是宫廷禁用之物,一旦发现,活罪难逃,且声名俱损。
“是。”封珩心里着实为这两人捏了一把汗。小夫妻新婚不久,男人生机勃勃,女人滋润肥沃,要什么样的床第生活没有啊,非要偷着藏着玩这些刺激又让人难堪的玩意,这不,被发现了,还闹得这么大,他要保也不好保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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