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翎赶忙拉回他的手,“走了走了,”

安抚着,“给你找点吃的垫垫肚子。”

跟着她的脚步,凌以昀掩盖不住的笑,计谋见效,以退为进。还没来得及高兴多久,欢乐轻快的脚步突然结结实实地绊了一下,猛地一个踉跄。

连忙回身扶住他,“对不起对不起,”丁翎借力撑住他的身体,慌乱解释,“走太急,忘了跟你说有个门槛。”

回过神,他摆摆手,宽慰道,“没关系,常有的事。”

站在门口的鞋柜旁,丁翎晃晃他的手,

“平时没人来,没有你能穿的拖鞋。”

他喜笑颜开,

“听起来是个好消息。”

凌以昀打着赤脚站在门口,在陌生的环境中因为看不见无比拘束,他刚刚迈出脚步,就听见丁翎的嚷嚷。

“等等等等!”

来不及了,原以为平坦的室内,他已经放心大胆地向前走去,在她的劝阻声中,不知为何又被绊了一脚,结结实实地跌了一屁墩。

“对不起,”丁翎看着坐在地上的凌以昀,赶忙走到他身边,把散落在门口的鞋子七手八脚地收进鞋柜,

“我每天回家都是把鞋随便脱在这里就进屋了。”

“你从来不把鞋放进鞋柜吗?”

他没有起身,索性坐在地上。

“每天出门看着一地的鞋,有种选妃的感觉。”

丁翎嬉笑着解释。

拉起凌以昀,挽住他的胳膊,在屋内一点点挪动着步伐,耐心地介绍,

“我一个人住,租的房子不大,”两人一起用脚步丈量着这套小公寓。

握住他的手,带他感受每一个家具的摆放。

“会觉得麻烦吗?”凌以昀突兀地开口,

“和一个看不见的人在一起。”

“不会。”果断地脱口而出。

“你如果跟一个正常人在一起,就不用像现在这样带着他满屋子走。”

凌以昀的声音低垂下去。

“如果这样的话,我不会带他来的,”丁翎欢快地补充,

“没叠被子,没收拾屋子,所以只有你才是最适合带回家的。”

她总有一种奇妙的魔力,能将一切令他敏感的小问题轻松化解。

丁翎踮起脚,把一条大大的浴巾盖在凌以昀的头上,

“擦擦吧。”

他低下头,把脑袋伸到她的面前,学着丁翎的语气,

“擦擦吧。”

同样的一句话,却表达了截然不同的两种语意。

索性搬了一把椅子给他,凌以昀乖巧地坐着,手里捧着丁翎倒给他的热水杯,一动不动。

她轻柔地搓揉着他的头发,细细地擦干每一根被打湿的发梢,很短的头发,甚至不需要吹风机就能认真擦干。

隔着浴巾,凌以昀倚靠在她的掌心,她的手温和地在自己的头顶打圈。

快要睡着了。

两人都没有讲话,阳台的门开着,栀子花已然过了盛开的花期,夹杂着雨水的气味,香气更加清冽。

有一种来自心底的平静升腾而上。

在无数个被焦虑,烦躁,不安与痛苦狂袭的夜晚,凌以昀无数次地渴求能够拥有片刻的宁静。

闭目,就这样靠着她。

“坐好,”丁翎拍拍他的肩头,

“我要去拿吹风机了。”

无人回应。

把浴巾揭下,随手丢到一边,清爽的头发带着雨露的气息,丁翎轻推倚靠着自己的男人,

“乖一点,把你衣服吹干一点就该回去了,太晚了,明天还要上班。”

话音刚落,凌以昀便坐直身体,下一秒,丁翎意想不到的场面出现了——

他从上往下,一颗颗解开黑衬衫扣子。

反手一扯,将衬衫拿在手上。

□□着上身,举起手,把衣服递给丁翎。

“你你你,”她吓得结巴起来,“你干嘛?”

依旧举着手没有放下,不以为然地反问,

“不是说吹干吗?难道我穿着吹?”

丁翎用手指捂住眼睛,却偷偷把手指缝分开,从指缝里张大眼睛看向凌以昀。

他很瘦,比想象中更瘦。

生得一副模特一样的骨架,宽阔的肩胛骨,挺拔的身高,平日穿着衣服,一点也看不出他过于瘦削的身材。

瘦的惊人,肩膀处能清晰看见的骨骼的印记。

半晌没听见她的动静,凌以昀放下举着衬衫的手臂,

“别看了,我从来都不健身,估计也不怎么好看。”

丁翎也放开故作羞涩捂住眼睛的双手,

“那还是挺好看的。”带着意犹未尽的语气,拉长尾音。

“别贫嘴了,”凌以昀再次伸长手臂,朝着她的方向举起衬衫,

“吹一下我就走了,你早点睡。”

走到他的身边,接过衣服,视线定格在凌以昀的手臂上。

左臂上印刻着粗细各异的伤疤。

丁翎俯身近看,指腹轻轻摸过,不敢用一丝力气,似乎还是害怕碰疼他早已愈合的伤口,

“你这里怎么了?被小刀划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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