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证的程序超级简单。
只是在宣誓台上,施一诺内心涌上了一点惶恐。
面前的男人,眼里盛着笑,连右唇角边上一个轻易不肯显现的笑涡都笑了出来。
简直笑如天神布施,笑如光风霁月,笑得好像整个宇宙都在为他转动,为他绽放烟火。
都是做戏,假的,至于这么高兴嘛?
可男人读到誓词时,声音真挚,诚恳,似乎还有一种担当,好像誓词里的每个字,在他,都会严格执行。
施一诺却是声音越发细小,全部念下来,手心微微冒汗。
两人彼此给对方戴戒指时,男人的动作温柔而郑重,全都超出了她的预期。
颁证的工作人员把结婚证交到他们手上,周乐霖举着DV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吴雪岩也鼓起了掌,吴雪岚不情不愿得跟着“啪啪”了两声。
谢旭谦展开双臂,把女人搂进怀里,一只手揉过她的后脑勺,动作带着宠溺。
他低下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花蕊般芬芳。倨傲的脊背下弯,想要把它采撷,却在轻轻触碰到的时候,施一诺握着红本本的手抵在他胸口,推开了他。
他看见她耳根泛上了红,像云霞飞天。
他轻笑,暂且饶了她。
走下台来,谢旭谦领着人,走到吴雪岚面前,喊了声:“妈。”
施一诺依葫芦画瓢,跟着叫了声:“妈。”
吴雪岚啧了啧嘴,看去儿子:“行吧,你高兴就好了。”
旁边吴雪岩重新把鲜花递给施一诺,几人边说边聊,出了门,往大门走去。
两个男人走在最后,边走边看周乐霖拍的视频。
周乐霖定格在某个画面,一脸瞧不上的口吻:“你这蜻蜓点水的有什么意思?比我那会差远了。”
谢旭谦头一扬,高昂的头颅里端起睥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气得没了“青山”的人抖了抖手里的DV机,放出威胁:“我看你视频是不想要了。”
“不行。”谢旭谦一秒变脸,抬了手就去抢。
周乐霖举高了,拔腿就跑,往前穿过三个女人时,把他妈妈还推了一把,借势挡一挡。
谢旭谦扶稳了人,追上周乐霖。
表兄弟两人,谢旭谦高一点瘦一点,身形矫健又敏捷。周乐霖不爱运动又爱吃,才32岁的人就顶了个大肚腩,胖成了福字,根本不是表弟对手。
两人争斗一番,谢旭谦把DV机抢到了手,脸上得意的神采桀骜,不羁,还带着一点痞坏,那是不被他人驯服的狂傲。
施一诺看着这样的他,竟嗅到了一种同类的味道。
吴雪岩笑得慈爱:“他们兄弟俩从小就这么一起皮大的,成天打打闹闹。一晃两人都过了30了,都结婚了,日子快得真是没谱。”
“就是的,都结婚了还这么闹。旭谦,你站在风口冷不冷?”吴雪岚走到大门前,看着站在大楼拐角处的儿子,扯高一嗓门。
谢旭谦却没理会。
他把DV机的卡拔了,塞进自己口袋,DV机还给周乐霖。
表兄弟俩各自理了理衣领、衣袖,一起往台阶下走去,又全都衣冠楚楚,人模狗样的了。
周乐霖自己开车来的,吴氏姐妹一辆车,谢旭谦带施一诺一起走。
车上,谢旭谦对老陈发话:“去公司。”
施一诺说:“我要去上班。”
“你不是请了半天假?”谢旭谦恢复了总裁架势,言辞凿凿,“我一会有个会,送你过去会来不及。你跟我去鼎言,中午我们一起吃了饭,你再去上班。”
大佬的安排滴水不漏,施一诺没有理由反对,只好听其摆布。
*
鼎言集团在柠城的老城区里,大厦有三十多层,是谢旭谦父亲当年建造的。不过以前鼎言只自留了八层,其他的都外租给了其他公司。
在鼎言最岌岌可危的日子里,这栋大厦差点被股东们拆筋剥皮被卖楼,全靠谢旭谦用强硬的手段,力挽狂澜保了下来。
如今,鼎言集团扩张势头强劲,整栋大楼几乎全都收回自用了。楼里楼外也全都于两年前重新装修,焕然一新。
“开到大门去。”谢旭谦吩咐老陈。
平时他来公司,车都是直接进负一楼停车场,从那里直接电梯上办公室。今天是他意义不平凡的一天,他想走正大门,领着他的女人。
车子到达时,门口保安急步上前,躬身拉开车门。
谢旭谦先下车,而后,把施一诺牵出来。
保安站在旁边,恭敬一声:“谢先生。”再看到施一诺时,愣得舌头打结了。
不只是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重点是做保安多年,就从来没见过老板身边带过女人,还手牵手?
接着更目瞪口呆的是,大BOSS竟然对他稀世罕见地慷慨一笑:“这位是谢太太。”
啊啊啊,保安激动地差点涕泪横流,很没出息地抬衣袖抹了下眼睛,对着施一诺90度鞠躬:“谢太太!”
施一诺眉上一凝,对身边男人看去:“教得真好。”带讽带诮地。
谢旭谦却顺着话头,很受用地回敬她:“谢谢太太夸奖。”
两人进了大楼的正门,先过安检通道,再往电梯间。一路遇到的员工,全都由第一个保安迅速扩散来的信息,对谢旭谦问候时,统统带上了惊奇色彩的“谢太太”的称呼。
施一诺抬头看向自己旁边高高在上的男人,咬着唇暗骂他:得瑟,得瑟,敢情哪天一脚踹飞你。
电梯间,一共有六部电梯,两两相对,总裁专用梯在最里面。
谢旭谦走过去,打开控制面板操作了一番,抓了施一诺的手指,把她的指纹输入进去:“以后你来公司,就乘这一部。”
施一诺身上微微颤了下。
男人的前胸贴着她的后背,她犹如濒临火山,再近一寸怕是要万劫不复。
不行不行,这戏演得越来越不对了。
其他电梯前的人电梯到了也不进去,都站在原地张望过来,脸上或吃惊过度,或兴奋异常,还有人拿了两个桔子跑过来,往施一诺手上一塞:“谢太太好。”
说完,人还没看清,就跑了。
施一诺怔了怔,转头看去围观的人们,一时不知道怎么管理自己的表情。
谢旭谦却对众人双眸漆色一扫:“叫人了吗?”颇有上位者的气势,却又有着非同寻常的亲切力,像纡尊降贵的神。
“谢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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