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把宁桃几人给羡慕坏了,他原先以为自己能被分到杉省,这样就能回书院瞧瞧了。

岂知,出来后一打听,才知道主考官不能在自己的省份主持,不管是宁桃、还是赵子行和牛子渊,没有一个人被分到杉省的。

他们虽然不属于杉省考生,但是却在杉省读过书。

宁桃原先还对于去北余有点郁闷,一听这个一颗心是放了下来。

北余离京差不多得二十来天。

所以,宁桃他们在收到通知之后,离得远的已经收拾东西坐船离开了。

宁桃要走之前,秦先生特意塞给他一大包的药品。

除了避暑、除湿的,大部分都是防虫药。

临走时,史青凝来给他送行。

宁桃见小姑娘今日穿的特别鲜亮,一算时间才知道,史家的孝期已过了。

而皇帝的守孝时间也过了,这个月开始京里就已经解禁了。

史三和史四的婚事如今已经在紧锣密鼓的筹备之中了。

原先与史青凝形影不离的梁姽今日都没出来。

史青凝也给他准备了点东西,有两小罐酸梅,还有一瓶祛蚊的香料,剩下的就是她自己做的点心。

宁桃最喜欢喝她做的酸梅泡水,笑道:“要是你不送来,我还想让人小武去取两罐呢。”说着让让小武把东西收起来。

“这次也不知道有没有时间给你带点什么好东西,北余我还没去过。”

史青凝脸一红,两只手不自觉地就开始绞手里的帕子,“你能平安回来就好了。”

宁桃道:“肯定能平安回来的。”

回来之后,他们的婚礼也就该提上日程了。

前几日他去宫里侍读,皇帝就让钦天监拿了几个日子,与他一道选了两个。

因为今年史三、史四两个哥哥一前一后的成亲。

史家实在太忙,所以,两人选了日子在明年开春。

不过到了后半年,该办的事情也有很多。

具体流程他不是太懂,但听秦先生说的绝对轻松不到哪里去,史青凝的嫁衣如今已让宫里的绣娘在绣了,嫁妆如今也在准备。

就连他的衣裳那日在宫里,也让人给量了尺寸。

还给了几个图案让他选。

宁桃一直觉得男人的衣裳,大概就是很简单的,岂知,居然上面也要绣花。

且花纹的形制还挺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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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青凝除吃的还给他做了两双鞋子,是前些日子说什么要给新郎做鞋的时候让人量的尺寸。

是宁桃出门时习惯穿的老头鞋和回家时穿的拖鞋,比起靴子方便实用。

他以前的都是宁香做的,后来宁香生了孩子了,给他做的鞋就少了,都是让绣坊的绣娘做的,宁香前段时间临走前还给他留了双拖鞋,结果前几天,把自行车给整好,激动的踩着在院子里转了几圈,一时激动脚抬得有点高,拖鞋给飞出去了一只,也不知道掉哪去了,一直没找着。

过了两天,小武瞧见被小孙养的那只狗小花给蹲在鞋角撕了半个。

这可把宁桃给心疼坏了,朝着狗屁股抽了两下。

小花就像打的不是它,动都没动继续啃。

宁桃把鞋给收了起来,又和史青凝聊了两刻钟。

小武提醒了他一句,开船的时间快到了。

宁桃这才上了马车和史青凝挥手告别。

宁桃眼神好,瞧着小姑娘眼眶有点红,又朝她挥了挥手,直到马车驶出了城门,才将帘子放下来。

宁棋道:“我发现,嫂子最近好像瘦了。”

“……”

你能不能不要叫的这么顺口。

秦先生道:“别乱叫,虽然是正儿八经的嫂子,但是还未过门之前,不要如此轻浮。”

宁桃用力点头,“没错。”

“你给我闭嘴,平时看着挺机灵的,怎么一见人家青凝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桃张了张嘴,还是乖乖给闭上了。

宁棋乐得嘴巴都能咧到耳根上。

伸手又要去看史青凝给宁桃的鞋,被宁桃一巴掌给拍开了,“你下个月和表哥们一道回家的时候,把消暑的东西多备些。”

宁棋点头,“放心吧,你给我的单子我都能背下来了。”

最近逼着他学厨艺,宁棋手上被烫了好几个炮,不过听马富贵他们说,宁桃每次考试做的饭都能把我给馋哭,他就没什么怨言了。

毕竟秋闱在里头待九天,吃不好心里也难受。

宁桃觉得自己跟个老母亲似的,本来是给他送行。

结果这一路上都在交待大头。

秦先生和宁棋把他送上船。

小武和王栋把东西搬进船舱,宁桃和秦先生还有宁棋在船头说话,就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宁棋见他盯着一个方向皱眉,扭头看了过去。

就见梁姽站在岸边,穿了件和史青凝款式和颜色都差不多的裙子,冷着脸盯着宁桃。

秦先生道:“这梁姑娘该不会是来送你的吧?”

宁棋乐道:“这就奇怪了,一个未来的嫂子,送我哥做什么……”

秦先生伸手给了他一下。

宁桃道:“我就不去与她道别了,大头你和干爹一会下了船与她说一声。”

秦先生了然,宁棋还想说话,秦先生一把拉住他道:“少废话,咱们也该下船了,去把王栋叫出来。”

打发走了宁棋,秦先生道:“你与梁姑娘当时……”

“没有任何心思。”

现在更不可能了,再说了,就算是他上辈子也是个男人,对于梁姽这样的他还是敬而远之的……

秦先生吐了口气,拍拍他的肩道:“想着也是,就你这智商喜欢哪个姑娘,咱们大概能瞧出来。”

宁桃抽抽嘴角。

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宁棋把王栋叫过来,秦先生领着二人下了船。

宁桃在船上与两人挥手告别,瞧见秦先生不知道与梁姽说了什么,梁姽倔强地扬着头看着宁桃就是不肯走。

宁桃没理她,索性回船舱休息去了。

因为今日要离开。

这几日天天被张大人拉着他与安宇敲定要给附属国做水渠的方案。

再加上天气热,张大人把去年他做的风扇的事给皇帝提了一句,于是,皇帝叫人把宁桃叫过宫,刚好毓庆宫那里有引活水。

让他把风扇与水车接上。

宁桃也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毓庆宫。

这么鼓捣来鼓捣去,就用了差不多半个月。

直到昨天才正式试用,为了防止发生什么意外,他在宫里待到了掌灯时分才出来,结果张大人还在家里等着他。

让他加班加点再确认一遍,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在船上补觉。

宁桃躺到船上很快就睡着了。

直到晚饭时间,才被一阵香味给勾醒。

洗了把脸,就瞧见桌上放着一封信。

小武道:“梁姑娘见您没下去,就差人送了上来。”

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箱子,“这是她给您准备路上的吃的,说是知道您喜欢吃小鱼干,特意找了东原省的厨师做的。”

宁桃一言难尽地把信给塞到了箱子里,“你就不能拒收?”

小武:“……”

我要是有那胆量,也不至于至今还是个书童。

宁桃吃完饭,和小武在外头甲板上吹了会风。

船行的很快,似乎比他头一次坐船时的速度还要快上一些。

也极有可能这次是顺水而下的原因。

所以,没什么事的宁桃就坐在甲板上听人聊天。

因为是官船,乘客的身份基本上都差不了多少,所以,大家都挺有共同话题的。

小武不一会就与船上的几个书童聊上了。

宁桃在外头听了一会,便回了船舱。

船上温度不高,风一吹,特别的凉快,宁桃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又睡着了。

直到屋里响起了一阵细碎的声音,他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瞧见小武正在脱衣裳打算上床睡觉。

见他醒了,小武又把衣服给穿了回去,凑过来小声道:“公子,您霸占民田的事似乎还挺出名的。”

宁桃本身就有些知名度的,结果,最近又被齐大人给参了一本。

两人还在朝上当堂对质起来。

虽然齐大人脸红脖子粗的没能说出个一二三四来,但是宁桃霸占民田这事却是传开了。

宁桃他们这条船上,大部分都是官眷,还有两个与宁桃一样,是去当主考官的,虽然不同一个地方,但是一条船倒是没问题。

于是,就有人拿宁桃霸占民田这事开腔。

说什么,他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给别人当考官?

难道是希望学生们与他一样,将来不学好么?

自然也有人觉得怕这事不是真的,否则也不会让宁桃去当主考官了。

一派是相信宁桃的,一派是抵损的。

结果,说着说着两人给打了起来。

小武刚才就是去看热闹了,还趁乱在那个诬蔑宁桃的人脚上踩了几下。

饶是如此,他还不解气,气哼哼道:“您说这些人坏不坏,又没亲眼见着,也没亲耳听着,就那些个道听途说,他们就认定了您不是好人。”

“这种人,可千万不要当官,以后还不知道多少冤假错案在他手下发生呢。”

宁桃道:“管他做什么,咱们清者自清。”

小武嘴上都能挂油瓶,“我是替您不值。”

办扫盲班,请先生免费为学生授课,还让书局免费给那些穷学生提供茶水、点心,甚至还免费给他们书瞧。

结果到了现在却被人诬蔑霸占民田。

那一千亩的水田才多少钱呀,就宁桃干的这些事,花的这些钱,也不止那些了。

这种捕风捉影的事,也能传得这么开简直了。

宁桃听他这么一抱怨,更加确定这是有人背后散播谣言。

可他实在想不出自己得罪过谁。

关键他得罪的人,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能量。

宁桃头一天在船上睡得太多,第二天,天不亮就起床了。

洗漱好,趁着时间还早,便拿了本书到外头找个地方瞧了起来。

结果就见外头四个二十来岁的男子手里捧着本书,在船的过道上每人蹲一个点,哇啦哇啦的背。

一听这内容,就知道是准备这次回乡参加秋闱的。

背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太阳渐渐出来了。

四人这才把书给放下,两两相对的互相检查背痛情况。

宁桃以前也和马富贵两人这么背书。

你帮我检查,我帮你检查,因为马富贵记忆力好,但是他仗着理解力强,又有点背课文的小诀窍。

每回两人拿着本书开背之前,都会提条件。

谁背得慢就给对方提书包呀,或者买零嘴等等,一些又傻又好玩的事情。

想起那段时间,宁桃嘴角不由的扬了起来。

马富贵这个大傻子,也不知道在边城怎么样了。

宁桃靠在船上,把手里的几页书看完,这一抬头就见四人因为一道数术题而争得面红耳赤。

宁桃走近一瞧,忍不住乐了。

四个人四种答案,其中只有一个人是半正确,不过思路倒是没问题。

就是中间有一步的得数算错了,于是,越到后来越离谱,可偏偏他最后又错了一步,答案居然就被他给混正确了。

也是挺神奇。

宁桃道:“师兄这一步算错了,还有最后一步也算错了一位,不信师兄再算一遍。”

几人听他说话,齐刷刷地抬头。

年纪最大留了小胡子的男子道:“这位师弟也是回乡参加秋闱的?”

早上四个人刚出来背书,就见宁桃也拿着书走出来,五个人各占一席地,谁也没打扰谁。

如今,见宁桃一幅挺懂的样子,便有了这般猜测。

宁桃嗯了一声。

他左手边刚才吵得最凶的少年道:“看你的样子,好像数术特别好的样子,那你瞧瞧这道题,咱们四个人谁做的对。”

宁桃道:“这位白师兄对了一半儿。”

想了想又道:“师兄你的题从一开始,思路就是错的,你把这个字理解误了,这道题的陷阱刚好就在这里,你理解这么一差,自然题就答不对了。”

“还有这位师兄,出发点是正确的,可后面却多加了一些东西。”

“哦,对了,这个条件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他用笔在上头把多余的条件给划掉,再仔细一品,题目立马清晰多了。

做对了一半的白公子,此刻也重新计算完成了,长长吐了口气道:“多谢师兄指点,这次可算是对了。”

宁桃道:“不客气,师兄在计算方面有些弱,检查时,可以试试反向演算。”

白公子与他道了声谢。

其余两名同学也按照宁桃说的,重新把题写了一遍。

仔细一对答案,与白公子的一模一样。

看来是都对了。

左边的少年磨了磨牙,不服气道:“看你年纪不大,数术这么好,可是请了什么名师?”

宁桃点头,“我先生确实很厉害。”

少年一噎,默了好一会才道:“那你可真可幸运,咱们听说,咱们省今年的主考官是那位新科状元宁桃宁大人,他的数术就特别好,还教过当今圣上,他今年出的考题,想来一定很大部分与数术有关。”

少年勾了下唇,道:“你先生那么厉害,可有宁大人厉害?”

宁桃:“……”

就在这时,小武已经准备好了早餐,过来找他回去吃东西。

宁桃和大家告别。

少年见他不回答,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还没说,你先生是谁呢,可有圣上的先生厉害?”

宁桃一言难尽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少年眼眶挺红,显然心情很激动,甚至嘴角还带着轻蔑。

就听小武小声道:“公子,昨天晚上就是他与另外一位红衣公子因为你的事吵起来了,奴才趁乱就踩了他两脚。”

宁桃缓缓转身,“宁大人算什么呀,在我先生面前那都是小辈儿。”

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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