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而在玄光镜的那边，宣菱一个人静默地立在书架之间动也不动，就算云时微也看不出她正经历着什么。

师父永远担心家里最傻的那个，若将宣菱放在人间，她自有一百种能耐养活师门所有人，反倒是隐山上这帮不食人间烟火的，到了人间怕是讨饭都没人给钱，但在隐山上，宣菱就是个蹒跚学步的孩子，比襁褓中这个人事不知的贺西州也好不了多少。

若不是泽川摁着，云时微都要跳下去，强制性要求隐山历代英灵不要为难自家小徒弟了。

宣菱在失重感里沉浮，而她面前群星轮转，璀璨耀目，稍一伸手就能摘下一颗来，宣菱犹豫半晌，发现自己要是不采取行动，就会一直陷于这种状态，就连体力都不知不觉间被抽空。

她的指尖先触碰到一枚金色星子，这枚星子凉的有些离谱，不过是轻微擦过，就留下小片的冰晶，第二枚又性烈如火，宣菱吃疼，小小的“嘶”了一声。

随后是第三枚、第四枚、第五枚……漫天星海扑面而来，宣菱却只是触碰并不紧握，与她相处最愉快的星星也只是在掌中逗留片刻。

起初这里声势浩大，认定宣菱一定会从星海中捞到那枚属于她自己的星星，然而时间缓缓流逝，宣菱手中仍然空无一物。

属于云时微的声音委屈巴巴地响了起来，“隐山先人用过的，没用过的法器，你都看不上，他们得此物时的心境，你也不想领会。小弟子啊，你来这里，到底想要什么呢？”

“火把，那支我带进来的火把，”宣菱道，“这里没有属于它的星星。”

那声音十分无奈，“这里的星星都独一无二，可是你带来的火把只是凡品，光我这洞中就有数十根一模一样的，你就对它如此执着？”

“我也是凡品，”宣菱对自己有个明确的定位，“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之一，我想要那根火把，并且终有一日，这里能留下属于它的痕迹。”

“……”隐山之上千百年，这洞穴也曾见过执着的道心，其中一些能问鼎天道，另一些不说也罢，但执着成宣菱这样的却少之又少。时至今日，它才见过眼前这一个。

“行吧，”那声音又道，“你想要就给你，除此之外，我再送你一把小刀，火把挥舞起来不好看也不方便，你找个适合的形状，将火把削一削。”

它已经开始自暴自弃，不图实用，只想图个面子上的好看了。

当宣菱的意识再次回归躯壳，她面前正立着一个书架，书架左上方有些亮光，放了把古朴小巧的匕首，用来削棍子确实好用。

这把匕首曾在漫天星海中与她有缘，短暂在她掌心逗留，兴许宣菱自己一无所查，但这匕首已经视她为主，有些非其不可的意思。

于是宣菱就一手拿着火把，一手握住匕首，顺着漩涡重新浮了上来，泽川拍了拍云时微的肩膀，“为人师长，总是要过这一关的，火把也没什么不好，可塑性大，坏了也不心疼，你还能为她多准备两根。”

“……”云时微这会儿不是很有心情搭理自己师父。

藏在洞穴中上百年的火把沾了水又遇着外面的风，转瞬就灭了，留下截黑咕隆咚的木头，这截木头的确是上好的建木，普通刀剑无法对其造成伤口，但修仙之人所御法器，一来难得，远远就有锋芒戾气，二来注入了自身修为，能与其心意相通。

若两人能耐在伯仲之间，到最后拼得就是法器。

结果宣菱就带上来这玩意儿，与木头心意相通，通出一盘木耳来？

云时微叹了口气，她问宣菱，“你想将它削成什么模样？刀、剑之类总得选一个。”

“就这样不行吗？”宣菱握住木头中央，狗熊伐树状舞了舞。

云时微断然拒绝：“不行。”

宣菱还问：“为什么？”

云时微：“……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