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几乎点燃了林颜心中不断沸腾的岩浆。

泪水明明还在眼眶打转,她却瞬时变了脸色,冷冷道:“让开。”

众人一片哗然。

一个万剑宗普通弟子,修为也不高,竟然敢如此挑衅那能与其掌门司徒相分庭抗礼的高手?

“林颜你疯了么?”万剑宗与林颜交好的一个女弟子壮着胆子喊了一声。

“我说了,让开。”

平静的话语里带着些诡异,让听者都有些不寒而栗。

然而孟月可不吃她这虚张声势的这套,要知道在魔教她早已看惯了三教九流,这种程度根本不为所惧。

区区一个筑基弟子,能翻起什么风浪来?

“最后一次,让开。”

林颜死死瞪视着面前的女子,颇有不死不休的态度。

孟月眼珠子一转,嘴角一撇,傲娇地“哼”地一声,丝毫也不把对面的柔弱女孩放在眼里。

谁也不曾料到,那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孩竟浑身冒起了淡淡的黑烟,面容也越发扭曲,还突然做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动作,缓缓朝前伸出手来。

这本是一个看起来笨拙迟滞的可笑动作,孟月却突然冒出了冷汗。

因为她突然感觉自己似是根本没法动弹了,而眼前的柔弱女孩却好像放大了数倍,自己站在那人面前,就好似蚍蜉撼树、螳臂当车一般自不量力,弱小至极。

更可怕的是,这番从精神到□□的折磨让她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被绑上灵舟的场景...

那时,她也是这般站在同一个人身前,替他挡去伤害,被他利用得彻彻底底。

思绪似乎是被蛊惑了一般,原本早已被司嫣压制下去的那丝怨气,却在这兜兜转转的无比相似的场面又被重新激发了出来。

孟月冷汗直滴,头一阵一阵地发晕,乌黑浓密的鸦发粘渍在她的脖颈上,也只得咬着牙强自按捺着。

...

事实上,一股巨大而狂暴的威压无声无息地以林颜为中心爆发了。

修为元婴以下的修士猛地被压得匍匐在地,喉咙口咯咯作响,话都说不出了。

而元婴期的修士多为各门派长老或宗主,也自身难保,勉力僵持站着,豆大的汗珠如雨如瀑地流着。

此刻,人人自危,恐惧降临。

孟月绝望地愤恨着,为自己的命运感到可笑。

她是不是又会像灵舟上那次一样,被司嫣再次利用了个干净,而后就丢弃了?

孟月丝毫不觉自己思绪方向的怪异之处,只觉阵阵心悸,多年深埋累计心底的苦楚与不甘几乎要实质化溢出来。

这六年的朝朝与暮暮难道只是自己的独角戏么?司嫣哥哥难道丝毫动容都不曾有么?

孟月仿佛听到一个极其恶意的阴毒嗓音在自己耳旁幽幽响起:

“对...就是这样的...他只会利用你...不如我们...”

而在即将被拖进无尽的深渊之时,一道清冽温和的男声像黎明前的那缕光一般柔和地响起了。

“不要对她出手。”

...

在孟月的脑海中,黑暗如潮水般消退,而泪水如瀑般淌了下来。

够了。

孟月心说。

那蛊惑的声音不再能动摇她,乱七八糟的思绪也分毫不能撼动她对司嫣哥哥的情谊。

哪怕那黑暗强大的威压依旧压制着她,哪怕她感觉自己的灵力不断被抽走,哪怕...

哪怕她以如此可笑的方式死在此处。

但有这句话就够了。

不是被利用,是心甘情愿。

...是不同的。

她告诉自己。

有人叫他作黄梅派灵韵公子,有人称他为原司家嫡子司彦,只有自己,能与他欢言笑语玩闹,唤他“司嫣哥哥”。

那外界看来煌煌盛名的灵韵公子,那曾经鲜衣怒马的骄傲少年郎,只是她的司嫣哥哥。

她独一人的。

这厢孟月的心魔破了,而林颜却依旧癫狂而肆无忌惮地释放威压。

“林颜姐姐,我记得你。”

熟悉而陌生的声音,仿佛晨间的清风般拂过心田,正面的回馈让林颜的负面情绪有所减少,她略略平静了些。

无形散发的威压小了几分,众位元婴期长老终于掌管回了自己的身体。

那般邪气的灵力,那般恐怖的威压...

深吸口气,知晓弊害之大,这些宗主掌门再也不敢作壁上观。

平时争起利益来,他们分毫不让;但中原危难之时,大义也是责无旁贷——毕竟孰轻孰重还是知晓的。

大敌面前皆为友,谁都怕唇亡齿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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