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靠近山顶,那股剑气便越是强烈,感觉到了凌厉的杀气,苏灵郡眸色一沉,不过刹那的寂静,虚空中有三尺剑光划过,紧接着劲风压下,黄沙猛烈搅动,白色的光幕笼罩下来。
他抬袖遮挡,沙石激射至他的衣袖,让人睁不开眼。
待到空气凝定,苏灵郡抬眼望去,只见嶙峋的山峰上一片萧索,坚硬的岩石碎成了零星的碎片扎在一旁断裂的枯树上,入木足足三分有余。
他有些担心的往后退了退,想到自己还留了初奕一个人在那里,不免忐忑,但斟酌过后,他还是决定先藏起来看看情况再做打算。
炎灵芝以药性阳刚猛烈而名扬,与苏灵郡体内的寒气为之相反,是治疗他多年沉疴的至关药引,放眼整个梁溪,这灵芝不仅千金难买,长得也甚是刁钻,只长于飞沙走石地势复杂多变的高山,罕见程度也算得上稀世之珍了,但因其功效甚比灵丹妙药,所以每年到鹰峰岭上寻找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他特地提前了几天也是为了赶在人潮之前挖两株,没想到还是被人捷足先登了。
只是,为了一株炎灵芝而大打出手,未免有点让人惊诧,这么多年来,攀登到鹰峰岭上找炎灵芝的人还从未有过如此激烈的交锋。
苏灵郡的脸色微微一沉,眼神落在了不远处的一个石块旁边,那个石块看模样应该是由岩石崩开的一小块碎石,不偏不倚的砸中了刚冒出头的炎灵芝。
紧接着,他的目光轻扫过那群看不太清脸的墨袍男子,心下了然——
是墨云观的弟子。
墨云观是仙家里以“道”天下闻名的门派,其门下弟子无不身着墨衣黑袍,星冠束发,腰间衣带上标有阴阳图案。
而远处站为首的男子,在另外几名弟子的搀扶下用力按着自己胸口,残喘不止,他的足边还有一把断裂的剑。
苏灵郡脸色一变,却是克制着没有上前。当医者久了,难免有些习惯,只要能帮得上忙,救人一命,他都会尽力而为。
那几名弟子围城了一个弧形,都低着头,像是在观察什么,直至那位受伤的弟子动了动身,往地上地上狠狠踹了一脚,紧接着有一个头缓缓侧了过来。
苏灵郡惊色,他的视线与那人交织在了一起,冷汗瞬间浸透了衣裳。
那是一双极浓的眸子,浓的仿佛斩不开的夜,化不开的墨,不过一眼,便让人有种刀锋入体的寒意。他的穿着与站立男子的几乎是一模一样,只不过黑发散乱的落在脸上,让人完全看不清容貌,唯有那一双浓郁如墨的眼睛,穿过重重叠嶂,一眨不眨地凝视着自己。
然后,他看见那人微微翕动了嘴唇,好像是说了什么话,但因为受伤过重,他刚一张口,满是血沫的唇齿间便有大量的鲜血从中涌出。
那人用力咳出一口淤血,眼神却一直没有离开这个方位。
苏灵郡凝视着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他一转脸,看见自己躲着的那棵枯树上正紧紧插着一支簪子,而男子所望的方向,不是自己,则是这支簪子。
簪子受到了主人的召唤,从枯树中猛然刺出,贴着苏灵郡的鼻尖擦过,苏灵郡顺着簪子所过的方向看去,正对上了男子的眼,两人的目光在这一次终于真正碰撞在了一起,那人目光说不清是嘲弄还是饶有意味,一双沾满血迹的凤眼微微翘起。
不过刹那,那支簪子便又徒然跌落地上。
苏灵郡转回视线,但见那个受了重伤的男子也已经垂首不动了。
这是……苏灵郡一怔,立马有了推断,他虽不是很了解墨云观,但也清楚,这支簪子只有墨云观天师的亲传弟子才会有此信物,如此看来,这男子难道是尚未被逐出门派的弃徒?
不可置否,那人的衣着与其他几位男子确实无异,而且又有如此重要的信物,想必天色也是因为他们交手而突变的,应该都是墨云观的弟子不错。
是犯了什么大错了又逃出来的吧,不然怎会追杀至此。
正当他思忖的时候,为首的弟子忽然一声厉喝:“是何人在暗处躲躲藏藏?还不快出来!”
杀气随着他的话音而迸射,苏灵郡霍然一惊,但很快又沉静下来,对方是仙门的弟子,应当不会随意伤人,在没有合适的脱身时机出现之前,他不能妄动。
鹰峰岭的山头无路可退,苏灵郡只得从藏身之处走出。
“敢问阁下是?”魏连神色微变,抬手示意身后弟子挡住了薛景阳的身体。
知道对方并非那么容易打发,苏灵郡颔首作揖:“在下姓苏,名灵郡,是这附近的无名小辈,因听坊间传闻鹰峰岭上有一味奇药而特来此寻找的。”
魏连蹙眉,细细打量面前这人,眼神不由微微一变。
他还从未见过此番好看的美人,就如同这人的名字一样,灵韵动人,俊朗飘逸,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不涉尘世的模样,只可惜这如月光般清雅柔和的男子看起来格外的孱弱柔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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