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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上被捆成粽子一般的少年,十六七岁模样,生得眉目深刻,十分英俊。青色袍子破碎,露出伤痕处处,林阿婉心中一紧。
那少年抬起头来,看到林阿婉穿着裙子的模样,不由吃惊地睁大了眼睛。他想要说什么,脸上忽一黯,闭上了唇,垂下头来。
吉昌班的班主吉千山冷笑道:“呵呵,锁子,你平日里那么凶横,还经常威胁说要打断我的腿。原来是个奸细!小林,锁子没犯事儿,县太爷会捉他?”
林阿婉立时道:“你瞎说。小锁头,你怎么变闷葫芦了?你有什么冤情赶紧说呀。大将军是好人,会为你做主!”
众人不由都一颤,望向曲寒霄。
县太爷一抖,这什么情况啊。
吉千山大惊,他方才就看此人气势凌厉彪悍异常,本来打算讽刺两句,话到嘴边没敢说出来,他竟是大将军!
吉千山不由看向尹思月,尹思月微微蹙着眉头,轻声道:“曲三哥,努戈奸细可恶,害你至此。”她看了一眼林阿婉道:“林姑娘,你与这奸细相识,也不要为了私情忘了大义。”
林阿婉不由大惊,尹思月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却又刁又毒。
她一时心急,回身便想要跪下求情,却觉一阵清风拂过,托住了她的双膝,她竟跪不下去。
却见曲寒霄无神的眼睛对着小锁头,冷冷道:“你是努戈奸细吗?”
小锁头猛然抬头,眼神中都是愤怒,嗓子沙哑破碎:“我不是!”
林阿婉松了口气。
曲寒霄走到他跟前,俯下身来道:“你不是?那你为何频频与努戈人来往?二月二十五在榆林王大胜家,三月十五在保德聚财客栈,四月初九在绥远禹王庙之前,你见的努戈人是谁?”
林阿婉浑身一震,小锁头瞬间脸色惨白。林阿婉无法置信地望着他们两人。这是什么意思?
林阿婉亦俯下身来,不顾她华丽的裙子沾上了尘土,她看着神色黯淡的师弟:“小锁头,你告诉我,我们上一料子的演出地点,是你事先安排好的么?”
小锁头浑身颤抖起来,他深黑的眸子中闪过痛苦的光,他低喝道:“不是!你也不信我吗?”
“说!你的努戈同伙有什么阴谋!你混进大承多年,又打算做什么?”
小锁头咬着唇,眼神中要喷火:“我不是奸细!边城的人,哪个没跟努戈人说过话,做过生意?现在开始打仗了,我说过话,有过来往,就成了奸细吗?”
曲寒霄眉头一皱,冷冷道:“你委屈?说,你如何从县衙大牢越狱的?”
小锁头亦怒道:“我没罪,你们关着我,还不让我跑吗?看守喝多了,我身上有影偶,用影偶钩子从他的腰间勾出钥匙,我是开门跑的!”
曲寒霄脸色更冷,瞬间一股淡淡杀气弥散。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由打了个寒颤。
林阿婉知道大将军生气了。她顾不得害怕,扑到了小锁头跟前:“小锁头,你别扯谎了。你要能开得了牢门,你会一个人跑,不叫上爷爷和师兄弟么?”
小锁头倔强的脸上露出惊愕:“你……你……”
他欲言又止,垂下眼睛不看她:“我就是这样不讲义气的人,而且你不是不在吗?我急着去找你……”
林阿婉只觉身后的曲寒霄寒气更重,她伸手捧着小锁头的脸,让他没法逃避自己的眼神。
小锁头略惊慌地看着她,伤痕累累的脸上浮现起一丝红:“你做甚呢!”
林阿婉凝视着他黑亮的眸子道:“你瞒着什么事儿?你可知道得胜班如今都是通敌的嫌犯?若是你说不清楚,那大家伙儿也就说不清楚了?小锁头,我跟赵大师哥打赌,说你不是奸细,可压上了上好的牛皮影偶,你别让我输呀。”
小锁头禁不住问:“你压了什么影偶?不会是做给我的……”
林阿婉轻声道:“就是做给你的那一套大圣小影偶,喝酒吃肉的,穿锁子甲的,短靠的,还有你最喜欢的黑乎乎踢破炼丹炉的那个。”
小锁头眼神中都是怒意:“你,你不讲信用。”
林阿婉凝视着他轻声道:“师弟,你说了实话,我就输不了呢。这套影偶,我觉得是我做的最好的一套,你真的不要了么?”
小锁头唇张了张,但却又垂下了眼睛。
林阿婉心中一沉,她松开手,站了起来,轻声道:“小锁头,你入得胜班的时候背过我们的班规,第一条是什么,你说来听听。”
小锁头的手攥得紧紧的,他只望着她的裙角,不抬头。
林阿婉看他的模样,轻叹一声道:“你忘了,那好。我背给你听。第一条是,得胜班外出行走,要行端坐正,不做作奸犯科之事。”
小锁头猛然抬头:“你要逐我出得胜班吗?你又不是班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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