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月舒的话传入陆怀澈耳中,让他一瞬间有些怔然。
是啊,他喜欢她什么呢?
书房的角落立着一个巨大的展示柜,里面全是陆怀澈从小到大获得的奖杯、奖章和证书,全都被宁月舒收拾起来妥善保存,不知不觉摆满了整个柜子。
也不能这么说,柜子是之后宁月舒找人定做的,寻常的柜子已经放不下,那些象征着他过往成就的东西,陆怀澈只在拿到时匆匆瞥一眼,之后再没看过。
陆怀澈今天像是突然有了兴致,慢慢走近,柜子的玻璃门上印出他的倒影,陆怀澈透过它看到了一个立着的相框。
那次好像是高中时陆怀澈在全国奥数竞赛中获奖,这几乎象征着他提前拿到了名校的敲门砖,照片里的少年眉眼与他如今别无二致,手里托着奖杯,和宁月舒一起照了一张合照,母子俩笑得都很开心。
可陆怀澈知道,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快乐。
笑容背后,是他数十年如一日被宁月舒掌控着的人生。
他体会到的不是来自母亲的爱意,而是沉重的窒息。
他的父亲陆秉松因为常年在家族斗争中都处于下风,性格软弱,恰恰相反,宁月舒当年是被算计才嫁给陆秉松,昔日的天之娇女一朝下嫁,怎么可能甘心,她性格强势,不甘愿服输,便将所有的期望都放到了陆怀澈的身上。
从小到大,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被宁月舒安排得满满当当,连喘息的时间都不会有,常年在各种培训班和兴趣班之间奔走,如果是这样,也不至于太过分,问题是宁月舒简直无孔不入。
陆怀澈的朋友们,宁月舒也要细细筛选,告诉他哪个该接近哪个该远离,若有违反甚至会强行切断他们的关系;
有女生将一封情书塞到了陆怀澈书包里,被宁月舒发现,第二天宁月舒直接到学校,警告对方不要痴心妄想,当众给人难堪,让陆怀澈很长一段时间抬不起头来;
……
如此种种,数不胜数,他不是她的儿子,只是她争权夺利、为自己挣脸面的工具而已。
思及此,他想他找到了喜欢钦夏的理由。
在过去那三年里,陆怀澈为了公司忙得焦头烂额,做着各种让自己厌恶至极的事情,甚至在看到那一张张嘴脸时,会生理性地反胃。
而钦夏不同,陆怀澈跟她在一起时,整个人都能放松下来。
她像是看穿了一切,看穿了他温润外表下的伪装,不吵不闹,懂事得体,安安分分,从不越线。
明知道在外人面前她的亲昵是装出来的,但一切的一切,早已让他习惯了她的存在和陪伴。
就像是用沉默编织的一张大网,无形之中被包裹住,再难抽离。
命运跟他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就是在他真正意识到自己的感情之前,让钦夏一夜之间变成了谢彧的妻子。
*
谢彧和陆怀澈在拍卖会上的明争暗斗很快在圈内传开,谢彧直接明了的态度和陆怀澈不加掩饰的目光,都明摆着是为了同一个人,想来这会是今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众人津津乐道的话题,有羡慕钦夏好命的,不过更多都是嫉妒贬低,说她都嫁人了还不消停,不管怎么样,都将这两家推到了舆论的中心。
同样,这一条粉钻项链在两家之内也掀起了巨大的风浪。
第二天钦夏睡到了自然醒,刚洗漱完走出房门,就和云姨打了个照面。
“太太,老夫人来了。”云姨的脸色有点不太好。
钦夏想了半天才想清楚“老夫人”是谁,除了谢彧的妈妈蒋书琴还能有谁。
“她来了多久了?“
“已经在楼下坐了一个多小时了。”云姨也实在是没了办法,这才跑上来找钦夏,谁知道刚好碰上。
“怎么不早点通知我?”现在是十点,也就是说蒋书琴八点多就来了,总感觉来者不善。
“先生之前嘱咐过天塌了都不能打扰您休息。”
钦夏:……
这还真像是谢彧能说出来的话,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怪罪云姨的意思。
“那好,我换个衣服就下楼。”要见婆婆,肯定不能就穿着件睡衣。
钦夏下楼时,云姨正好给蒋书琴新上了一壶茶,而蒋书琴的不耐烦已经写在了脸上,对着年纪比她大一些的云姨,也丝毫不客气。
“我前面都喝了两壶茶,跑了好几次厕所了,家里的茶叶是当饭吃吗?”
“她好大的架子,让我等了她一个上午。”
云姨在一旁连声致歉,钦夏有些不忍,要骂也是骂她,和云姨有什么关系。
“妈。”
“抱歉,让您久等了。”
成功地转移了蒋书琴的怒火。
“哟,这都日上三竿了,还舍得起来啊,不知道的,还以为阿彧娶了个祖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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