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鹿鹿。”陈疏野唤了游鹿一声。

“神马事吖~”游鹿胖胖的身子在毯子上灵活地转了个身子，肉嘟嘟的脸正对着陈疏野，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天真无邪，沐浴在窗边的阳光下，像一个闪闪发光的小天使。

陈疏野蹭过去，趴在他的身边，团成一团，“你开心吗？”

游鹿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开心吖！”

“那你永远都要这么开心，好不好？”陈疏野蜷缩着身体，看不清楚表情，小小声地问游鹿。

“好啊。”游鹿轻快地说，“我有一个这么大这么大的家，还有爸爸、妈妈、哥哥、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姑姑、云叔、干爸、钟婶……”

他掰着短短的手指头，数着数着越发开心，眉眼弯弯，眯起一双大大的眼睛，洁白的小牙也因为甜甜的笑意跑了出来，嘴巴露出灿烂的笑容。

陈疏野“嗯”了一声，“真好啊。”他像是被游鹿天真的快乐感染，露出一个一闪而过的笑容，混合着俄罗斯血统而深邃的眉眼突然显露出他这个年纪的稚气。

“看到你开心，我也觉得好开心。看到白姨开心，我也觉得好开心。看到游叔叔开心，我也觉得好开心。”陈疏野眨眨眼睛，然后低下头，轻声说。

他絮絮叨叨着，小小声地说着话，近乎像在自言自语一般，“如果爸爸和妈妈开心，我也会好开心的。”

游鹿听着陈疏野的话感觉怪怪的，他像只小乌龟一样费力地翻过身，小短腿一爬，就挤到陈疏野的身边。

“小野哥哥，你怎么啦？”游鹿歪着脑袋要去看陈疏野的表情，但是陈疏野马上侧过脸，把自己的脸偏到另外一边，不让游鹿看。

“嗯——没事。”陈疏野抽了抽鼻子，小声道。

游鹿锲而不舍地爬到另外一边，他伸出小手去掰陈疏野的脸，嘴里嘟嘟囔囔着：“小野哥哥抬头，抬头！”

在游鹿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陈疏野骤然坐起身，猛地一把抱住游鹿小小的身体。

就这样毫无预警的。

陈疏野将脸埋在游鹿软绵绵的肩膀上，“呜呜”地抽泣起来。他用力地喘着气，压抑着哭声，克制着自己，不敢哭太大声，怕吸引到大人的目光，让人发现他哭了。

游鹿感觉自己的衣服渐渐湿了。

游鹿看出陈疏野是真的在伤心，却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惹他这般难过。他只能有些无措地伸出自己的小手臂，环抱着陈疏野，小小的掌心拍着陈疏野的背。

“没事啦没事啦。”游鹿的声音又软又甜，像是撒娇一样，小声地在陈疏野的耳边说：“宝宝看到小野哥哥伤心，也好难过啊~哥哥不哭了~”

陈疏野猛地啜泣几声，才渐渐平复下来，他没有抬头，还是用额头抵着游鹿的肩膀。

他断断续续地道：“你不要难过……你要天天开心……爸爸妈妈哥哥，喜欢你，爷爷奶奶外婆，大家都很喜欢你。你不用难过……”

“那小野哥哥呢？小野哥哥喜欢我吗？”游鹿抱着陈疏野，小声问道。

“喜欢！”

陈疏野抽了抽鼻子。

陈疏野安静了一会儿，情绪低落地告诉游鹿：“伤心的感觉好难受，心里好像有小虫子在爬在咬我，好疼好疼……你要永远开心，不要伤心难过。”

“那小野哥哥，要不要问问宝宝，喜不喜欢你？”

陈疏野犹豫了，他刚刚的自信不翼而飞。

他用力抱紧游鹿小小的身体，沉默半晌，才用很轻很轻的声音，问：“鹿鹿，你喜欢小野哥哥吗？”

游鹿感觉陈疏野抱着自己的手臂在微微颤抖，他的气息喷在自己的脸侧，也在发着抖。

“喜欢啊！”游鹿用一种轻快又斩钉截铁的语气告诉陈疏野。

“宝宝也喜欢哥哥，所以也不想要哥哥难过，哥哥开心起来好不好？”

陈疏野抬起头，他额前的黑色碎发散落，眼眶通红，一对绿色的瞳仁周遍布着血丝，明明是一个很小很小的小孩，但是他的眼神却像失眠已久显得疲惫不堪。

如同绿宝石一样的双眸，闪烁着泪珠。

“那你能不能答应我，永远喜欢我？”陈疏野看着眼前的游鹿，“我们要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不好？”

“好啊。”

“我们盖章？”

“盖章。”

两个小孩面对面，两只小手伸出来勾住彼此的小拇指，两个大拇指覆盖住彼此的皮肤，印下童稚的诺言。

陈疏野终于破涕而笑。

游鹿放下刚刚惴惴不安的心，他看着眼前的臭小孩，露出可爱至极的笑容，糯糯地说：“那小野哥哥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鹿鹿你说！”陈疏野拍拍胸脯，中气十足。

游鹿歪歪脑袋，看着陈疏野恢复活力的小脸蛋，甜甜地发出请求：“哥哥擦擦鼻涕好吗？你刚刚哭得鼻涕泡泡都出来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