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云无言以对,怔怔看着薛明珠良久,忽地沉声道:“明珠,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

“是啊!所以爷心里其实清楚,今天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无可指摘,为什么太太和春姨娘会生这么大气?不就是因为我变了吗?我不再是从前那个隐形人,连年节家宴时,我坐在你身边,都像个摆设。”

薛明珠一手指天:“我再告诉你一次,那种日子我过够了,再过下去,我不如死,但偏偏我又没死,这是天意知道吗?天意不让我再过那种日子。”

“那你也不能把这府里搅和的乌烟瘴气。”

“我没搅和,是你们觉着我搅和了,你们非要逼着我做那个隐形人,我不答应你们就受不了。应该改变想法的是你们,不是我。如果就是改不了想法,好吧……”

她一摊手:“那就承受我得搅和吧?认真和你说,这才哪到哪儿?这如果就算搅和,日后我若做了更该做的事,咱们府里岂不是要翻天覆地,鸡犬不宁?”

“你休想。”

付青云忍无可忍,豁然起身,一个巴掌就甩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见薛明珠退后两步,一伸手挡住那个巴掌,接着狠狠一推,想那付青云又不是主角,哪有文武双修的金手指?不过一介书生罢了,被这一推,蹬蹬蹬倒退几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五年了,爷恐怕已经忘了,我是镖师之女,从小就在父亲教导下学文习武,尽得父亲真传。”

薛明珠拍拍手,仿佛是拍去一段灰尘,看着付青云面色铁青,她叹了口气,怅然道:“从前不用功夫,是以为忍气吞声就能换来夫妻和美,家庭和睦,结果什么都没有,只换来一个生无可恋。”

接着话锋一转,笑眯眯道:“不过如今不同了,如今我才明白,人活在世上,就要尽全力活得好,活得畅快。爷为了前程,在官场上勾心斗角,历经宦海沉浮;我为了过得好,也要用尽一切力量,我没有你那些心眼子,但好在我还有功夫傍身,有了这个,谁也别想再欺负了我去。”

“春儿说得没错,你果然是被恶鬼附体了。”

付青云咬牙切齿,接着重新起身,沉声道:“我看出来了,你不仅仅是为了活得畅快,你还要报复,报复这府里所有曾经瞧不起你的人,包括太太,包括春儿,凤凤她们,甚至也包括我,是也不是?”

“我说不是,爷会相信吗?既然不信,那自然是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薛明珠用手拨了拨发髻,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你可知你五年没有生育一儿半女,已是罪犯七出之条,我随时可以休妻。”

付青云语调阴狠,他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恨不能立刻就写休书。

“好啊。爷就休了我呗。”薛明珠自然也不愿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呆着,但她目标尚未达成。所以,离开肯定会离开,却不是现在。

因戏谑地看着付青云:“爷休了我之后,一旦有人问起,你就说你还是重情义的,糟糠之妻不下堂的,奈何我没生孩子,你只能忍痛休妻。若有人问你,家里不是已经有几个妾室吗?她们生了孩子,交给正室抚养不就是了?爷自然不能说妾室们也没人生育,必须要说,不是亲生的,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你绝对是重情义的,糟糠之妻确实不是你想休弃,而是……”

“够了……你……你你你……”

付青云如何不知自己正是往上爬的关键时刻,休妻也不能这会儿休,太影响形象了。

“好。你真以为,不能休妻,我就治不了你?”

到底是无可奈何,付青云还真不敢现在写休书,只能撂下狠话:“明珠,我劝你收着点儿,我顾念着咱们的夫妻之情,不肯将事做绝,你别以为我就怕了你。朝堂上多少大小官员,我应付自如游刃有余,你一个妇人,我平日不和你一般见识,一旦惹得我认真,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付青云,我也劝你善良一些。我若死无葬身之地,你就必定坠入万丈深渊。”薛明珠冷冷一笑:“还是那句话,你既无情我便休,你若绝情,那我可要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一句话堵得付青云无话可说,慢慢点了点头,他拂袖而去。

“奶奶。”

绿玉这才敢大口喘气,犹觉心有余悸,看向薛明珠:“奶奶……这……您和爷也撕破脸了,日后可怎么办啊?我觉着,您不如服个软,好歹给爷一个台阶下。无论如何,您一天不离府,终究还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开弓哪有回头箭。”薛明珠拍拍绿玉肩膀:“别怕,我心里有数。”

“那明天您还要去库房吗?我只怕春姨娘不会给你钥匙。”绿玉叹了口气:“奶奶,您终究没当过家,很多时候,不是你放开手脚就能大干一场的。”

“我倒忘了这茬儿。”薛明珠拍拍脑袋:“所以钥匙是春姨娘亲自随身带着的?要开库房,得先去她那里拿钥匙?”

“是啊。”绿玉心想:傻眼了吧?做事太冲动了,好说先把爷笼络住,哪怕是面上情呢?如今闹得水火不容,还怕春姨娘不仗着爷的势,使劲难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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