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笑了一声,挑着眉,说:“你不会到现在还非得要求我,只爱她一个人吧?”

黎静静听到这话,也跟着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你们的事儿,我哪儿管得着。只要你能对甘梨好好的,让她有个坚实的依靠,我就放心了。”

“爱不爱的,也无所谓,人在,钱在,还要爱做什么。更何况,我相信甘梨也不会强求这个,或者如今在她心里,她早就知道你对她不是爱,而是责任了。你也说了,都这个年纪了,你以为甘梨那样天真吗?甘梨比你自己看的更清楚,从始至终,她都是最了解你的人。你可不要自以为是的觉得自己是个伟大的人物。”

黎静静一边说,一边翻了个大白眼。

这最后一句,引得傅靖州发笑,只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说:“我只是个无能的人。”

黎静静不再多说,只拿起杯子。自顾自的喝茶。

过了一会,傅靖州像是想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跟阿翰”

“你别多管闲事,我可是看在甘梨的份上,才能这样心平气和的同你说话,跟你喝茶,与你共处一室。不要以为,我不知道除夕夜那天,是你在搞鬼,让邢司翰能够接近我。”她眼风一扫,狠狠瞪视了他一眼,以示警告。

傅靖州啧啧了两声,说:“阿翰也不容易”

不等他多说,黎静静就直接打断了他的话,“谁容易?你觉得我活的很容易吗?大家都不容易,他还要那般对我,不管他现在做什么,有什么苦衷,都跟我没关系,我跟他也不会再有什么关系。你呢,最好是少管闲事,也不要试图当他的和事老,你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出来的话,我也不爱听。”

她啪嗒一声,将水杯放在了茶几上,气势汹汹。

然,即便黎静静这样说,傅靖州还是没有放弃,继续道:“你知道他当初坐牢的时候吃了什么样的苦吗?想当初,他虽然脾气臭,又很霸道,还自以为是,但终究是个正常健康的少年。”

“你无法想象他在牢里的六年发生的什么样的事,让他几乎崩溃成了神经病,就差没拉到精神病院去治疗了。他恨你是正常,一直支撑着他的也只是那一股子恨意。”

黎静静脸上没了笑,冷哼一声,说:“所以,我就活该被他这么折磨,你说他有病,那我就更不能跟他有任何瓜葛,万一哪天他又发病了,我不是遭殃了么?”

她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半点同情之心,何必同情,毕竟她自己也很苦,从小就没过上正常的生活,就连她回忆里最幸福的那段时光,也都是假的!那时候感觉有多幸福,如今想起来就又多痛苦。

傅靖州也沉了脸,眼底带了一丝怒气,他到底是邢司翰的兄弟,自然是站在邢司翰这一边,再者,他更了解邢司翰的遭遇,自然而然就更是倾向他。

他沉了声音,“你这还是人说的话吗?你这女人的心肠怎么就那么硬?他为你做的事儿,还少吗?”

“嗯,她伤害我的事儿,也不少,彼此彼此了。”

此时此刻,看着黎静静冷漠的一张脸,傅靖州真恨不得上去掐死她得了。

“你这种人,活该!”

黎静静挑了一下眉,冷嘲,“你也活该。”

两人差点要争吵起来的时候,甘梨恰好从厨房里洗了水果出来,见两人面色不太好,立刻过来打圆场,“这天气还冷,离夏天还远,怎么那么大的火气。”

傅靖州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说:“你以后少跟这种人来往,没好处。”

黎静静狠狠剜了她一眼,这回倒是没有反抗,看在甘梨的面子上,她把话给咽了下去,毕竟他们还是一家人的,有些话,她不愿说,也说不得。

甘梨皱眉,“好端端的干嘛说这种话。你吃枪药了?”

“本来就是,我上去看孩子。”说完,他就去了楼上。

黎静静冷哼一声,低声咒骂,“多管闲事多吃屁!神经病一样的东西。”

甘梨噗嗤一笑,在她身侧坐了下来,说:“第一次听你这样骂人,干什么,他做什么得罪你了?”

“做了一些女人做的事儿,一大男人,跟个娘炮似得。自己都搞不定,还当和事老。以为跟我说一说那些个惨痛经历,我就要心软?凭什么?我跟他说我的遭遇,从小到大那么多事儿,我可以跟他说上三天三夜!可谁又特么心疼我?他变成神经病,那是他自己心理承受能力弱,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也是受害者,我心理也有毛病,他可曾想过?说丢就丢,说放手就放手,别人害我整我要我死的时候,他在哪里?”

“再者说了,很多时候,都是由他而起的!我受到的折磨有一部分就是拜他所赐,凭什么他一说苦衷,我就要心软,然后原谅他的一切?他们一个个都觉得他有苦衷,他的经历可怜,就没有人站在我的角度为我想想,我冤不冤?”黎静静一口气说了一串话。

甘梨在旁边听的哭笑不得。

等她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她便递上了一杯水,笑道:“先喝口水,再继续说。”

黎静静斜了她一眼,“不说了!”

她接过水杯。咕嘟咕嘟将杯子里的水,全部喝了下去。

甘梨默一会,小心翼翼,并且慎重其事的问:“真的一点儿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黎静静抿了唇,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顿了大概有五秒的时间,才冷冷的说道:“没有。”

甘梨低低一笑,说:“就算以后有,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此话一出,黎静静睨了她一眼,重重的打了一下她的大腿,低声说:“你到底是站在那边的?你也耳根子软,傅靖州说那么几句,你就叛变了?”

“不是,他什么也没跟我说,他要说,我也不想听。所以到现在我也不知道邢司翰有多可怜,我只知道他对你有多狠心。不过你们之间的事儿,我知不知道都无所谓,只要你自己心里清楚明白,就好了。所以,以后你们会不会在一起,那都是你的决定,我不会干涉,我只会祝福你。静静,你是个好人,也是个很好的姑娘,你应该得到好的结果。”她说的十分认真。

黎静静这会也镇定了下来,将憋在胸口的那股子气,吐了出来,淡淡一笑,说:“希望如此。”

甘梨靠过去,笑呵呵的看着她。说:“静静,你有没有发现,你跟之前有点不一样了,我觉得你好像越来越好了,不管是什么方面。甚至还有了活力,不似以前那般死气沉沉,总觉得你明天就要去死一样。”

黎静静自己并没有什么感觉,“没有啊,我还是跟以前一样。”

甘梨没再多说,只道:“我相信你自己的心里肯定能感觉得到。”

黎静静在甘梨家坐到将近十点的样子,才带着骆一回家,由傅靖州亲自送他们回去,以确保路上安全。

傅靖州心里还憋着一股子气,一路上也没什么好脸色,车子开的飞快,黎静静瞧了他一眼,心里只有两个字。那边是小气。

然而,车子在前面的岔路口,突然往另一个方向而去,所幸黎静静看了一眼,立刻觉出了不对劲,尽量保持冷静,“你要带我去哪儿?你疯了么!”

“你要发神经,也不要害我,行不行?”

傅靖州不语,只自顾自的开着车。

黎静静有些着急了,她不确定顾景善的人是否会一直跟着她,但现在这种举动,就是太危险了!

骆一这会已经睡着了,靠在她的身上,她伸手用力的拍打驾驶座椅,低声说:“你快开回去!这条路不是去唐家的!”

“你别说话,坐着就是了。我不会害你,也不会害阿翰。不用那么紧张。”他沉沉的说。

黎静静转念一想,傅靖州不会轻举妄动,也不会擅自做主做什么事儿,那么他现在会这样做,一定是邢司翰在背后指使的了。她顿时一阵懊恼,这邢司翰到底是想要干什么!有完没完了!

之前在邢家闹的还不够么?

车子一直往山顶开,路上一辆车都没有,骆一倒是睡的安稳,一点儿也没有醒来的迹象。黎静静心里的怒意一直未平,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将邢司翰在心里痛骂了一遍又一遍。

她真是鬼迷了心窍,才特么没有把他的事儿直接在顾景善面前捅破。她就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让他们自相残杀去,两边都失败,那才是最好的!

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知过了多久,车子驶上了山顶。这山顶上竟有一个房子,车子就在大门前停住,傅靖州回头看了她一眼,说:“到了,你把骆一放在车上,我带他回去,等明天你再过来接人。”

黎静静不动,冷冷的说:“我为什么要下去?我凭什么要由着你们来摆布?我要回家!我要回唐家!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报警?”

傅靖州只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就转了回去,静静的坐着,只等着她自己下车。

大概僵持了五分钟,屋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里面出来个人。直接拉开了她后座的门,黎静静转头一看,来人她认得,是邢司翰的手下,周江。

他依旧是当初那般憨厚的样子,对着她笑了笑,说:“翰哥让我过来请您下车,您不要让我难做,行不行?”

黎静静想说不行,但她知道,不是她说不行就不行的!就算她拒绝,人家也会强行把她拉下去。

既然要拉拉扯扯,不如自己下车,免得场面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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