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停车场,灯光明亮,薛华刚带着楚韵坐进车中,车子就被一群人团团围住。

“不想死的就给老子让开!”

薛华发动引擎,用力按了几下喇叭,放下车窗,探出头对着外面的怒吼。

“大少爷,老爷吩咐”

坤叔的话还没落薛华猛踩油门,车子轰的一声向一群人撞了过去,人群立刻四散。

车子刚驶出停车位,两辆黑色的奥迪一左一右撞过来,车子受到猛烈撞击,楚韵身子猛然向前栽,被安全带和薛华的手扯回才免于受伤。

薛华爆了声粗口,挂上倒挡,轮胎刚向后移动,后面又出现两辆车。

四辆车在四个方位上把吉普车卡的死死地,动弹不得,薛华烦躁的拍了下方向盘。猩红着眼睛下车,拎过刚靠近车子的坤叔,猎猎生风的铁拳对着他的左眼狠狠的抡了上去,“让人让开!”

“大少爷你打死我吧,被你揍死,好过放你走被老爷关进黑屋子。”

每个帮派都建有对付叛徒的地方,里面的酷刑堪比古代宗人府。

不,应该比宗人府里面酷刑更毒,更狠,更惨绝人寰。进去一次脱层皮是轻的,在里面丢了命的大有人在。

“薛华,你看。”

楚韵捡起被薛华扔在驾驶座底下的两团纸打开抚平,看到底下的结果,她欣喜的打开车门下车,激动的把写着结果的那一半递到薛华面前。

“不不匹配。”薛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对着听到结果。懵逼的坤叔,用力抱紧楚韵在原地转了个圈。

“啊薛华你快放我下来。”

楚韵没有丝毫准备,身子腾空而起,她吓的尖叫声,胸口砰砰的乱跳着。暗叹,这薛华高兴起来怎么跟个孩子样。

“我真特么的是个傻逼!”没看结果,就要带着她逃走,薛华骂了自己一句,喜不自胜的在楚韵盖着碎发的额头上亲了下,“不跑了,对不起,害得你跟我担惊受怕一场。”

薛华的吻一沾即离,可楚韵还是浑身不自在的推了他一把。薛华心情好,没在意楚韵的不适,顺势握住她的手,拿过被楚韵捏在手中的单子拍在左眼青了一圈的坤叔脸上。“把结果带回去给他,让他以后再也不许找楚韵的麻烦,不然”

不然,他伤楚韵一根头发丝儿,他就要他宝贝儿子的一根手指!

薛华捏了捏拳头,骨节嘎嘣嘣的声响在空旷寂静的停车场里格外瘆人。

坤叔抬手接住从他脸上飘飘然落下的单子,努力睁了睁不断流眼泪的左眼,眼睛疼得厉害,视线模糊,他干脆把单子贴近眼前,看到底下的结果,坤叔哭丧着脸,他已经能想象等下老爷盛怒的样子了。

“匹配不上你很难过?”薛华沉着脸用力拍了拍坤叔的肩膀,坤叔的右肩膀好似压了块重若千斤的石头,不由向下沉了沉。薛华勾唇冷笑道:“告诉他这就是报应,害了那么多人才得来的幸福。是注定不被老天祝福的。”

“大少爷,不管怎样,小少爷是你的弟弟,而且”

而且小少爷聪明懂事,他们这些人犯错的时候,只要有小少爷在,老爷对他们都会网开一面。他们这群人对小少爷都喜欢的不得了,不希望他有事。

“别跟我而且了,你一早不就取了我的血液样本吗?我跟他也匹配不上,救不了他。”薛华心情好了,脸上表情缓和很多,催促道:“还不快去汇报结果!”

躲过一劫,他等会要带着楚韵去好好的庆祝一番。

“我马上去。”

没有顾仁峰允许,坤叔不敢擅自放两人离开,让手下的人盯好两人,匆匆跑向电梯。

“看都看完了,她没事,你该回去跟我做检查了吧。”

林泽远瞥了眼江锦言紧紧握在轮椅扶手上的双手,从轮椅后站在江锦言身前,挡住他一直黏在楚韵跟薛华身上的视线。

江锦言抿唇不语,用眼神示意林泽远让开。

“我说江六少你在暗地里嫉妒的看着他们,内心疯狂张着毒蘑菇,还不如的医治好腿,跟这位号称无人能敌的黑道少东进行场爷们之间的对决。”

听到保安队长汇报说江锦言让他带人到地下停车场,知道有热闹可看,姜慕恒自然不会错过。

见到前些日子和楚韵腻歪的让他极度不顺眼的江锦言冷沉着一张脸,像打翻了三条街醋坛子,姜慕恒恨不得拍手叫好,嘴角噙着放浪不羁的笑越发灿烂夺目。

“能用脑子解决的事情,为什么非要像个野蛮人样动用拳头。”

你想看戏,他还不愿意当演员!

江锦言暗自深吸几口气,面上恢复平静。连看都没看一脸幸灾乐祸的姜慕恒,忍着过去把楚韵拎过来,狠狠抹掉她被别的男人触碰过的痕迹的冲动,兀自调转轮椅。

“你以为弄个假结果,再演场戏,我就信了吗?”

与楚韵离的最近的那部电梯门刚打开,一群人簇拥着顾仁峰气势汹汹的向他们那边走去。

江锦言移动轮椅的手骤然停下,紧蹙着眉缓缓回身。

“不走了?”姜慕恒双手抱胸对着江锦言扬了扬两条略微秀气的眉,好似怕遮挡住江锦言的视线,姜慕恒向旁边挪了两步,“能看清吗?不能的话,我把你推过去?”

“闭嘴!”江锦言冷斥声,见姜慕恒还欲开口,对着一直默默站在他身旁的袁少文幽幽说道:“环润最近收购康佳多少股份了?到了该举牌的时候,别忘记通知姜少。”

“喂,环润已经是康佳的第二大股东了,你还在持续买股份做什么?”

闻言,姜慕恒收起脸上的玩世不恭,正了正脸色。

“有人身体不好,需要最专业有效的医护团队为她服务,和绝对能保持心情舒畅的环境。我找人考察过,康佳医院最符合这两点要求。”

“你是要把康佳医院收进囊中?”

早知道江锦言老奸巨猾,狠起来六亲不认,与他相交多年,姜慕恒一直留着个心眼,处处提防着,没想到还是被他钻了空子。

而且江锦言一点点将空子凿大,快要吞掉姜氏最盈利产业之一的康佳医院,他却一点没有察觉到。

姜慕恒心里蓦地一惊,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可怕。

“那得看姜少能给我行多少方便了。”江锦言手指有节奏的轻叩着轮椅扶手,眯了眯凤眸。

“给你的方便还不够多吗?”姜慕恒磨牙,“我家老子三令五申。不许我跟顾家起冲突。前两天我不仅带着一群人去帮你把顾家的人海扁了顿,刚才做检查的时候更是亲自下命令更改了检验结果!”

“这命令,还得麻烦姜少再下一次。”

瞧顾仁峰的架势,应该不会善罢甘休,会逼着楚韵再做一次检验。

“你是说”姜慕恒回身看了眼的不远处正要上演的剑拔弩张的一幕,突然兴致缺缺没了看戏的欲望,他正了正脸色认真说道:“希望这帮家伙不会拿着家伙什去威胁化验室的人才好。”

“留几个心理素质过硬的在化验室,其他人先调去其他岗位。”

“还用你说。”

姜慕恒不爽的睨了江锦言,心里为自己叫屈,明明每次都是江锦言的破事,劳力劳心,得罪人的却是他,特么的太不公平了。

可为了姜家还能继续稳坐康佳第一大股东的位置,他只能忍辱负拨通化验室负责人李权的电话,态度严肃的交代几句。一天之中接到两次少东的电话,李权兴奋的拍着胸脯应下,再三保证不会出纰漏。

看到这样的场景,楚韵忽然想到顾仁峰就是上次去找薛华的那个男人,当时他停在侦探社门口隔着墨镜久久的看着她,那个时候他就应该认出来她是那个女人的女儿,打算用她救小锦了吧。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再好,终究还是一场空,小锦他

想到那个以前总能带给自己些许温暖的孩子,楚韵心里微微一疼。不过,只是一瞬就被她刻意的压制住了不该在她身上出现的感觉。

“白纸黑字,你不信,是不相信康佳医院?那你干脆带着小锦去别家医院就诊算了。”

薛华知道顾仁峰是不能接受救小锦的唯一希望破灭,他冷眼瞧着有些气急败坏的顾仁峰,讽刺说道。

“我带他在哪家医院就诊跟你无关!”顾仁峰还在记恨薛华在病房与他动手的事,愤怒的瞪着他道:“我以为你除了会用拳头帮我打天下外,还有点用处,没想到身上的血都跟小锦流的都不一样,现在还在这里弄虚作假的护着这个女人。”

“弄虚作假?是你自欺欺人吧。”薛华带着楚韵退后,与顾仁峰拉开距离,一脸戒备的看着他。

“是你弄虚作假,还是我自欺欺人,再回去验一次不就有答案了。”

“就是再验一百次,匹配不上就是匹配不上!”听到顾仁峰说再去验一次,薛华的面色骤然冷冻成冰,不自觉握成钩的手指在身后的车上用力的划着,发出声声刺耳声响。

“一百次不匹配,就验一百零一次!”

匹配不上四个字化成带着倒钩的铁戟,带着万钧的力道重重刺进他的身上,抽出时连着骨头带着肉,疼没了他的理智,对着手下的人一挥手,示意过去抓楚韵。

“你不嫌麻烦。我还嫌浪费她的血!”薛华冷冷扫了眼作势要围上来的一群人,打开车门,把楚韵塞进车中,提起拳头就要与那些人动粗。

“薛华,他想验就再验一次吧。”

目测对方有三四十人,薛华身手再好,对方若使用车轮战,薛华撑不了太长时间,怕薛华受伤,楚韵从车上下来,拉住他已扬到半空中的拳头。

“不行,你本来就贫血,再抽一针管得多少天能补上来!”薛华固执的挡在楚韵身前,“上车上等我,等我解决完这些人,我带你去个地方。”

“你这样的话会让他更加怀疑结果的真实性。”楚韵扯了扯薛华的袖子,“我身体没那么弱,一管子血而已,要不了命的。”

楚韵说的在理,薛华把拳头落回身侧,怒目瞪着顾仁峰,狠绝着声音道:“只重新再做一次,不管结果你是否能接受,我都会带她走!”

“是是是,保证只做一次。”

顾仁峰不说话,坤叔见气氛僵持,连忙出声打圆场。只是薛华并不领情,带着楚韵站在原地不动。直到顾仁峰仔仔细细打量完不像撒谎的两人淡淡嗯了声才抬起脚步。

化验室外,结果最短需要五六个小时,心情没有来时的沉重,早上起来被江锦言狠狠折腾过的楚韵浑身酸软,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对着不时靠墙站,不时来回踱着步子的顾仁峰说道:“我去休息会。”

之前住的十六楼病房是江锦言的专属病房,江锦言不来医院的话,里面应该是空着的,得到顾仁峰同意的楚韵,在薛华和五六个保安的陪同下楚韵回到刚离开几天的病房。

薛华烟瘾犯了,没跟她进去。楚韵趴在床上用力吸了几口,还是原先的味道,清冽中带着似有似无的沐浴露的香气。

可能是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安,她趴在床上时间不长便睡了过去。

“拿进去给她。”

病房外,江锦言把保温桶跟两支葡萄糖放在薛华旁边的空位上。

楚韵从起床就没吃饭,那个小丫头抽了两次血,身子应该是疲惫之至了,能想到来他的专用病房休息,江锦言心中被楚韵绑在床上的愤怒和看到她被薛华亲了下额头的嫉妒消散几分。

“为什么你自己不进去?”

薛华感叹江锦言的细心,刚才见到楚韵的唇干的发白,他一杯水都没给她倒。

因为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了直接掐住她的脖子,质问她为什么不与他商量,巴巴的来送死!还有,谁允许她让别的男人碰她了!

当然这些心里话,江锦言才不会傻傻的与情敌说,低头碰了碰已然恢复些许知觉的腿,抿唇缄默。

“好吧,既然是你让我拿你的东西进去送人情,那我就先谢过六少了。”薛华拿起保温桶起身,随后又缓缓放了回去,阔步进了不远处的电梯。

电梯中薛华懊恼的用力锤了下光鉴可人的金属墙壁,以前他最痛恨的就是父亲那样,不顾一切抢了属于别的男人的女人,而他刚刚在做什么,要做一个跟父亲样插足别人感情的可恶第三者吗?

答案是

薛华竟然一时给不出,他无法说服自己放弃决放弃与他同命相连的女人。

不过。严格意义上说,楚韵只是江锦言名义上的未婚妻,不是妻子。就算是他要得到楚韵,也会用过最光明磊落的方式去争取。

江锦言不解的拧拧眉,迟疑下拎着保温桶拧开没有反锁上的病房门。

病房收拾整齐的病床上,楚韵正闭着眼睛浅眠,她睫毛浓密卷长,在眼窝处投下两抹剪影,她的下巴好似又尖了许多,江锦言心疼用指腹摩挲着她瘦的明显突出的颧骨,欲叫醒她,看她不舒服的动了动身子,他收回手,就那样坐在她的旁边,静静地看着她脸,似要将她五官烙印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在心里不厌其烦的描绘着。

化验室,因经验多,胆识过人被留下的小赵,拿到血液样本后,眼神闪了闪,她严格按照程序一步步进行检测化验,在出结果的时候,她眼里闪过一抹挣扎。

“已经四个多小时了,快点,不要再磨蹭了。”

陪在顾仁峰身边,一直全程监督的坤叔,捂着冰袋敷着眼睛,看了眼挂钟催促。

小赵咬了下唇,打印出单子,说了声好了,把还带着点热乎气的纸递到了坤叔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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