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花答应一声,等季夫人出门去,才按住胸口狠狠出了一口气。

罗袖找到厨房,先推开门散了散气味儿,才进去把两口并排而砌的灶台、铁锅清洗干净。

正要扫地的时候,季溟提着一个枣红色的大食盒回来了,看到她在忙碌,忙过去把扫帚夺过来放到一边,“我刚才又找了个做饭的婆子,一会儿就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镇里还有讲书的女先生,你要是嫌闷,就叫她们来热闹热闹。”

一边说一边带着罗袖来到已经整洁一新的堂屋。

玲花很有眼色,已经端着干净的清水送过来,罗袖洗了洗手,又拧一条湿帕子递给季溟,笑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婆婆妈妈的?”

话落,才发现玲花又是一抖。

罗袖摆手道:“你去外面吧。对了,厨房有米有菜,你想吃什么自己做点儿。”

“是”,玲花蚊子哼哼一声,端着水盆赶紧出门而去。

季溟擦好手,把食盒打开,嫌弃道:“这个使唤的一惊一乍的,要不然我再找一个人照顾你吧。”

“前些日子我一个人待在山洞里你都放心,这时候怎么反而放心不下?”

罗袖拿起筷子看了看菜色,有豆腐羹、黄豆焖猪蹄、肉沫土豆粉、鲫鱼汤、凉拌豌豆苗,都是她喜欢的,虽然吃腻了酒楼的大油大酱,还是很高兴地夹了一筷子豌豆苗。

季溟坐下来,说道:“山下乱糟糟的,我自然不放心。”

“放心吧”,罗袖舀了一勺子豆腐羹给他送到嘴里,“你姐姐我还是很厉害的。”

吃过午饭,季溟又出去,再回来时推着一车棉被、被单、床帐子之类的用品,然后到卧房里亲自给铺上,当真是亲力亲为。

罗袖坐在廊下,喝着玲花煮的茶,这时候忍不住笑道:“你就雇个人给送到家里又怎么?”

季溟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正是我不在家,才不能让人进家门。”

罗袖:这是护食儿还是护窝?

玲花端着茶壶,却已经是看傻了。

到晚上,更是有些颠覆玲花对季溟的前世认知,那个在血雨中走出来都面不改色的震威大将军,竟然亲自打了洗浴的水伺候季夫人洗澡。

玲花根本没有被允许上前伺候,早早就被赶到东厢一间屋子休息。

她以前是专门受过伺候人的教导的,主人家还没睡,躺在床上也是本能的不敢睡着,一会儿爬起来看看,一会儿又爬起来看看。

第三次的时候,才看到窗户上映出一个剪影,男人健硕优美的身形抱着女人往床上走去,下一刻,屋里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玲花不知怎么有些脸红,其实,前世的时候她见过很多次小姐被此人侮辱的场景,每次她都心疼得眼眶发红,从没有这样不好意思的感觉。

玲花可以确定,如果季夫人能一直活着,那以后,小姐肯定不会受前世那些苦了。

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待入睡,第二日早晨,外面还黑乎乎的时候,玲花就准点儿醒来,这是做丫鬟的那些年养成的习惯。

每日寅时,没有人叫也会醒来。

外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玲花知道今早上季溟就要走,一时间不敢出去,但一阵儿挣扎后,还是咬着牙穿上衣服打开门。

听到门响,季溟看来,玲花结结巴巴道:“老,老爷,奴婢,奴婢需要给您做些饭菜吗?”

“不用”,季溟的声音低而沉,牵上马就打开大门,走前对玲花道:“以后也这么警醒,照顾好我夫人,有赏。”

玲花赶紧一屈膝,“奴婢一定照顾好夫人。”

罗袖根本不知道季溟什么时候走的,睡到快中午才醒,扶着酸疼的腰疼跟苍生吐槽道:“我现在也不老吧,怎么感觉身体跟锈掉了一样。”

苍生哼哼道:“还不是你们两个太过分了,主人,我跟你说,要不是你的体质点已经提升到最高,就你们两个的搞法,你今儿个估计睡一天都恢复不过来。”

罗袖穿好衣服坐到梳妆镜前,笑着在心里道:“你不是屏蔽了吗?怎么知道我们怎么搞法?”

苍生一个小系统,不好意思的情绪对祂来说还有些太高级,闻言忙解释道:“主人,我可没有偷窥。昨天晚上是你们一言不合就抱起来亲的,我反应慢了半拍而已。”

罗袖好笑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问道:“哎,苍生,你们系统能谈恋爱结婚吗?”

苍生道:“能,不过要等我们长大了才行。”

长大了,就是用功德之力喂养大?

“夫人,您醒了吗?”玲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奴婢进去伺候您洗漱?”

罗袖有一下没一下梳着过长的头发,这两年她每每想剪短一些,大嫂二嫂都不同意,说是长发梳起来的发髻更好看,以至于本来就很长的头发如今坐在凳子上都能垂到地面。

之前一个人在山崖房中,罗袖每天只是把头发在背后一扎,昨天的简单发髻,还是小三子给梳的。

几乎没有犹豫,罗袖答应道:“你进来吧。”

玲花端着一盆水,水里浸着一块叠得整齐的棉布手巾,进来后把水盆放到梳妆台旁边的盆架上,就拧了湿帕子给罗袖递来。

罗旭接过随便擦了擦,从镜子的反射里可以看到她小心的打量。

“怎么了?”罗袖问道。

玲花赶紧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夫人长得很好看,怪不得老、老爷对您这么上心。”

罗袖笑了下,漫不经心道:“什么夫人老爷,他可没有娶我,我是被他抢来的。”

“什什么?”玲花差点咬到舌头,昨晚上的期望瞬间被一阵又一阵浓烈的绝望替代,“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罗袖问道:“知道什么?”

玲花回神,看着罗袖的眼神中充满同情怜悯,“老爷看着就不像是好人。夫人,您跟恶魔虚与委蛇,肯定受了很多苦吧。”

罗袖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小丫头单纯又善良,挺招人喜欢。

悦耳的笑声让玲花很是莫名其妙,“夫人,我说错了什么吗?”

“没有”,罗袖把梳子递给她,“帮我通好头发,简单的辫一下就好了。”

手里的发丝乌黑浓密又柔又滑,玲花帮这位可能很早就死去的夫人通着头发,心里的惋惜几乎蔓延出来。

小心地托起脖颈处的头发,免得梳子刮到夫人脖子上,玲花才看到她脖颈上、耳根后密密麻麻的一片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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