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找我帮忙,因为那个时候,你们被如何突破最后一层关卡,也就是这个需要一直蚕食魂器来维持白色地狱大门的倒计时装置给难住了。他来找我,想要我告诉他,能够突破的方法。我说的,没错吧?”漆拉微微侧过头,看着麒零问。

“银尘为什么会去找你?”

“因为我就是这整个囚禁之地的设计者啊从上到下,每一层关卡,每一个障碍,每一道用鲜血和生命编织而成的樊篱,都是我精心设计的杰作,你还喜欢吗?”漆拉的面容,在暗淡的光线里,似乎都隐隐地笼罩着一层白皙的光芒,看起来又美又无邪,“而且,银尘之所以会来找我,是因为他也和你一样蠢,他也认为吉尔伽美什和我,是所谓的朋友啊。可是他忘记了,是谁将我从一度王爵的位置上拉下来的了,他真的以为,曾经不可一世高高在上的漆拉,会心甘情愿地以三度王爵的身份,和吉尔伽美什,成为所谓的,朋友吗?”

针尖刺破心脏的声音。一根,一根,一根。

每一次心跳,都可以听见拥挤的针尖彼此摩擦的声响,和带来的锐利的痛苦。

漆拉看着沉默的麒零,表情非常满意,他如刀锋般锋利而娇艳的嘴唇,继续缓慢而镇定地翕动着:“我记得我告诉了他,你们逃不掉,也救不出吉尔伽美什,可是他还是不死心。既然不死心,我当然愿意送他最后一程,让他彻底死心。只是,他的决心真的很大啊,好像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救出吉尔伽美什呢,这个不惜一切的一切里面,自然也包括了你啊。你看,银尘为了吉尔伽美什,可以连命都不要,就像你,誓死追随他来到这里,可是,当你有危险的时候,比如现在,他在哪儿呢?如果吉尔伽美什和你,只能选择让一个人活下来,你猜,他会选择谁呢?”

麒零的眼睛有些湿润,他觉得胸口很痛,像是有一张粗糙的纸,在胸腔里来回拉动着。

“银尘进去救吉尔伽美什之前,应该对你也有些依依不舍吧?毕竟你也是他的使徒,就算只是一条狗,丢下它的时候,也会有些舍不得吧?他对你依依不舍的告别,其实并不是他觉得自己会死,而是因为我告诉过他,守在门外的人会死,在他心里,最后的结果就是他救出吉尔伽美什,然后和他的王爵一起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囚禁之地,作为牺牲、作为条件的,就是牺牲掉一些他觉得,可以牺牲的,比如天束幽花、鬼山莲泉,还有你。在吉尔伽美什面前,你们的存在,根本就像是蝼蚁一样啊”

麒零抬起手,擦掉眼角的泪水:“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我只信银尘。”

“我真羡慕你。”漆拉忍不住笑了,“可以活得这么单纯,或者说,这么愚蠢。”

麒零把断刃举起,横在他的面前,他冲着漆拉说道:“只要我活着,你们就别想进去伤害银尘。”

“所以说你蠢。”漆拉收起笑容,仿佛花朵般美艳的面容突然变得冰冷,像是寒霜突然覆盖住了花瓣,“你忘记我的天赋是什么了吗?我想要进去,根本不需要越过你。”

麒零沉默着,他没法反驳漆拉的话,他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起来,他像是面对着一个无法战胜的敌人,一个时而温柔时而残忍的看不清的恶魔。

“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进去,毕竟里面那些东西,也是很恶心啊”漆拉的目光看着远方白色地狱冒着寒气的入口,“进不进去,都无所谓,因为银尘根本就不可能解开,最后一个锁死吉尔伽美什的诅咒。”

“诅咒?”麒零皱起眉毛。

“你是不是认为自己的魂器很多,可以一直不断地将魂器丢进凹槽里面,从而帮银尘争取到足够的时间?”漆拉看着雕像中的寒冰,“可是,白色地狱内的空间,早就被我设下了缓速120倍流逝的时间位面。你的这些魂器就算可以在外面坚持一百天的时间,可是对于里面的银尘来说,你为他争取到的时间,连一天都不够。”

漆拉的面容像是被什么点亮着,他的目光里燃烧着一种没有人可以看懂的狂热:“如果说只有一个人最了解吉尔伽美什的强大的话,那么这个人就一定是我。什么祝福、什么死灵、什么鲜血祭坛这些东西,都是笑话,根本不足以将他困死。真正锁死吉尔伽美什的牢笼,是我独一无二的天赋。”

雕像里的寒冰,再一次坍塌为虚弱的水。

像是一场无力的雨,疲惫地淋湿了地面,淋湿了所有曾经温暖而单纯的心。

西之亚斯蓝帝国国境边缘无名山脉

皑皑的白雪将整个辽阔的山脉覆盖起来。

狂暴的大雪已经在山洞外呼啸了整整一夜,似乎依然没有停止的迹象。

洞穴外,身上披挂着黑铁鞍的飞龙,蜷缩着身体,在冰冷的寒风中瑟瑟发抖。

洞穴内,微弱的炭火燃烧着。

飞龙骑士的面纱已经摘下,是一个脸上有一道疤痕的女人。她转过头,看了看炭火边上,静静放着的那个金属筒。

她挽起袖子,小手臂上那个之前一直发亮的伤痕,已经熄灭了。她知道,那是特蕾娅的生命消逝的讯号。

这个刻痕,和我的生命互相连接,只要我还存活,它就会持续发亮,闪烁魂力的金光。如果它熄灭,那么就代表,我的生命已经结束。

飞龙女骑士看着洞外呼啸的暴风雪,她轻轻抚摸着手臂上那个暗淡的伤痕,不知道在等待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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