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之亚斯蓝帝国雷恩郡王府
所有的动作都是在一瞬间发生的。
像是命运在那一秒钟内投下了无数枚钱币,正面反面,撞运气。
麒零在脖颈传来剧痛的瞬间,他用尽全力往后退了一段距离,这一段距离在幽花快如闪电般的攻击下,其实也只能偷出一秒钟的生命份额。
鲜血瞬间飞溅。
当这方寸的距离拉开的当下,一枚古铜圆镜突如其来地卡在了幽花冰刃和麒零的脖颈动脉之间。冰刃瞬间撞击粉碎,炸裂成无数冰碴儿。
麒零的伤口处突然感觉到一阵强烈的热力,像是有一双滚烫的手掌正捂在自己喷血的动脉之上。他低下头,在他的脚下,是一个金光四射的旋转之阵,源源不断的生命力从他的体内汹涌而出,扑向他受伤的血管。
“永生之阵?”天束幽花猛然回头,莲泉和银尘已经站在自己身后。
天束幽花坐在宽大的沙发上,她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她的手指依然控制不住微微颤抖着。她抬起头,用目光偷偷看向麒零,此刻,银尘正扶着他的脖子,一只手按住他的伤口,银尘手背上大量的金色魂路正在呼吸般发出此起彼伏的光芒,源源不断的魂力正在输送进麒零的身体,他们依然笼罩在莲泉的金色光阵里,双重保护之下,麒零终于停止了剧烈地出血。
天束幽花心里有些后悔,甚至有些后怕。当所有被背叛的愤怒和羞耻之感如潮水般退去之后,她只剩下对麒零的愧疚和心疼。但是她放不下内心的倔强和骄傲,她咬着嘴唇,睁着红红的眼睛,看着麒零的侧脸,他如果回过头,就会看见此刻天束幽花向他投去的目光。
然而,麒零此刻安静地看着银尘,他动了动嘴唇,还没有开口,银尘就打断了他欲开口的话。银尘轻轻摇了摇头,低沉的声音小声地说:“你先恢复,一会儿再说。”
天束幽花的眼泪掉落在她颤抖的手背上。
“其实,你不用伤害麒零的,他对这一切完全不知情。”鬼山莲泉看着双眼通红的天束幽花,她内心有些不忍,“而且我们早就知道了,皇血的秘密。”
天束幽花转过头,她震惊地看着鬼山莲泉:“你怎么会知道?”
“你父亲临终前,在对我赐印结束之后,告诉我的。”鬼山莲泉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
天束幽花脸上震惊的神色渐渐退去,像是弥漫的浓雾渐渐消散,露出了一片荒芜的旷野。她的脸上只剩下那种一无所有的悲伤:“他连这个都告诉你了。”
不是疑问,而是一种无可奈何的陈述,是接受。
她的心里像破了一个洞,窗户上被一块石头砸破了一个缺口,寒冷而又无情的凛冽冬风吹进了胸膛,吹熄了燃烧的火焰,吹凉了跳动的心,吹灭了还残存在内心的渴望。
她从小到大,都很想见一见大家口中一直传说的父亲,她只能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卷宗记载里面,去找寻自己父亲的痕迹,去一点一点想象西流尔的样子,他的性格、他的声音。他不太说话,喜欢落叶满地的秋天,喜欢清淡的蔬菜,喜欢山羊绒编织的长袍。她甚至从所有的卷宗里寻找到了最关键的皇血的秘密,她兴奋地以为,这是属于她和西流尔所独享的秘密。
然而,他把所有的一切,都给了一个之前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他把永生的天赋给了她。他把皇血的秘密也告诉了她。
然而他却从来没有给过自己任何东西,连姓氏也没有,甚至,连名字也没有。他走得那么匆忙,毫无牵挂。
“你父亲很爱你。”鬼山莲泉看着低头沉默的天束幽花,声音很轻很软。她虽然心里非常不喜欢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但是,她却在这一刻,非常理解她。
“是吗?”天束幽花淡淡地回答,“他把一切都给你了,却什么都没有留给我。你告诉我说,他很爱我。”天束幽花突然笑了,一大颗眼泪从眼眶里滚落出来。
“你身上的灵魂回路,你的永生天赋,就是他留给你最宝贵的东西,那是他即使死去,也会永远守护你的东西。”鬼山莲泉走到天束幽花身边坐下来。
“他只是赐印给了我的母亲,而我意外地从母亲身上吸收了她的灵魂回路而已。”天束幽花冷冷地笑着,目光里有一丝对自己的嘲讽,“我甚至都不确定他是不是知道自己有一个女儿活在这个世界上。”
“他知道。”鬼山莲泉回答,“他赐印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母亲怀孕了。而且,你能够从你母亲体内继承永生天赋,并不是什么意外,而是西流尔苦心的安排。”
天束幽花抬起头,她愣住了。
“你知道你父亲的年纪吗?”鬼山莲泉突然问。
天束幽花有点不知道她问这个的用意,沉默着,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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