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
“……”
既话不投机,李青凤便将中谷之事一五一十地告知李智,询求指点。
李智一脸的无所谓:“既然都处理得差不多了,就按现在的办。”
“太叔祖可要见见堂叔?”
“见他做甚?讹他一顿饭?他有几个钱?还不如讹你!”李智打着哈欠摆摆手,示意李青凤退下。
李青凤半晌才从李智房中退出,等在院子里的敏敏早已吃完了一盘红烧鱼。见李青凤出来,忙一脸期待地迎上前问道:“怎么样?那个……公子……真要同我们一起走吗?”
李青凤心烦气躁地点点头:“你叫公子就对了,我以后也不许叫太叔祖呢。”
敏敏见李青凤有些郁闷,忙乖巧地道:“小姐,床已经铺好了。”
李青凤垂头丧气地往自己房里走去:“好,你也累了,去歇一会儿吧。”
也不怪李青凤如此不待见李智——因李智所住的万山离襄州近,又是李氏中为数不多能找到行踪的人口之一,且辈分高,每年过年前,李崇明都要带李青凤上山去请他一起过年;虽然年年上山年年被拒,但李崇明却乐此不彼。
李智爱作弄人,每年上山都是李青凤的噩梦——小时候会被抢玩具,再大些就被画花脸;有时喝到五味俱全的茶水,有时被粘在椅子上不能动弹。无怪乎李青葵越发地沉稳,泰山崩于前仍面不改色——每天面对着一个老小孩,又不能发脾气,久而久之自然波澜不惊了。
李青凤回房沐浴后又给伤口换了药,方才躺床上。拼凑着这件事的经过,在她的记忆中并无有关星河派镇压着血凤这件事。李思明又是从何得知此事,且如此笃定星河派一定能在不解封印的情况下,取到尚封印中的血凤冠血?在李青凤的认知里,封印里不管有什么,都应该是里面的人出不来,外面的人进不去才对。传说中的血凤能引来天灾人祸,以李思明与黄素馨的行事,不该是存了解血凤封印而取冠血的心思。罢了,明日去问问吧。
李青凤次日起了个大早,御剑前往中谷,想找李思明问清血凤之事是从何处听来的。但李思明却记不真切了,只说是脑中有些印象,许是在襄州时在书馆的哪本书上看过的记载。可李青凤却不记得在哪本书里有这么一段记载。
“你年纪轻,又早婚,有些书没看到也是正常的。”对此,李思明猜测道,“也可能是书本老旧,族长怕屡屡翻动损伤书页,便将它束之高阁了。”
李思明这个猜测说不通,且不说李青凤可随时回书馆翻看任何书籍,就连万山的书洞,她也曾呆过几个月的——这也是为何李青凤屡次遭李智作弄,却仍愿意去拜年的原因;而且即使书籍老旧,需好好保存,李崇明也会先手抄一本,再将原书籍封存。
不过,李青凤也未与他多言,道谢后便下山了。
李青凤回到客栈时已日上三竿了,众人都已用过了早饭,正坐在桌前听李智绘声绘色地说书:“……月娘一个鹞子翻身躲过了一掌,同时使出一招灵蛇出洞,一剑刺进黑熊的心脏。那黑熊生命便被了结了,整个身体开始化为乌有……”
敏敏见李青凤进门,连忙招呼她坐下,转身去厨房捧出一碗温热的鸡肉粥,“小姐快吃吧,行李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就能启程。”
正在另一张桌上说得起劲的李智突然问道:“等会儿,我们去哪儿?”
“阴山,”李青凤起身回道,“昨日向您禀报过的。”
“啊~对……”李智想起来了,“阴山这么远,怎么去呀?”
“当然是御剑飞行。”昭容道。
“御剑飞行?不行!”李智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飞在天上风大,会吹乱我的发型的。”抬手正了正并不歪的金冠,“这可是敏敏才给我梳的,弄乱了多可惜呀,辜负了敏敏的一番心意了。”
敏敏连忙道:“公子要的马车已经雇好了,就在外头候着呢。”
李青凤一脸疑惑地看看敏敏,又看看李智——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甚好甚好!”李智夸赞道,“凤儿你这侍女找得真好!既能干又听话!比李青葵好太多了!”
李青凤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许是因为长兄非您侍女的缘故吧。”
“大声点,有怨言不大声说出来,容易憋出病。”
“青凤不敢。”
李智不耐烦地对李青凤道:“你吃饭吧,”却一脸和蔼可亲地同星河派众人问道,“我们继续讲刚才的故事?”
昭容未再提出异议,是因为虽然乘车是慢了些,但几位师弟师妹都不有不同程度的伤,昭容也不例外,如此一来既不延误行程,又可在车内好好调息疗伤了;而且还有人能治得住李青凤。
昭容看出来,李氏应是极重辈分,这位自称望月公子的人年纪虽不大,但应该与李青凤父亲是一辈的,所以他说一李青凤不敢说二。早上看他将敏敏使唤得团团转,想必是一个想起什么就是要别人去替他做的,届时李青凤自然无暇顾及其他。
李智的故事,李青凤都已耳熟能详了,此时他说的是月娘大战顽皮金龙的事迹。
李智悠哉悠哉地转着手中的竹笛,慢条斯理地道:“……只见那金龙喷出一道水柱,浇在月娘身上可不是弄湿衣物那么简单;水柱如有千斤之重压得月娘起不了身,透不过气……”
李青凤悄声问敏敏,道:“他在这里说书,收钱了吗?”
敏敏看看周围越聚越多的食客,答道:“掌柜的说,免我们的食宿。不过,就只免我们的,他们……”指了指昭容昭君他们,“不免。”
“难怪……”
李智突然站起身:“预知后事如何,诸位且回家自行想象。”说罢便大步流星地走向敏敏雇好的马车,挑了一辆最大的。
“说完再走吧……”食客们意犹未尽。
“何时说下一回呀?”
李青凤他们只能在这些强烈的呼声中落荒而逃。
由于李智独占了一辆大马车,昭容又不屑与之同乘,强制要求钟玥、昭仪同她一起坐在后面的小马车上;李青凤、凤玦骑马随行,敏敏则坐在大马车的车辕上;昭君一开始也坐在小马车里,后来嫌闷得慌,也骑了一匹备用的马,跟在后面。
一路无事,除了李智一会儿要喝水,又嫌水凉;一会儿要吃点心,又嫌点心把他噎着了。敏敏则不厌其烦地给他取水、取点心,说软话哄着他。
昭君不解地问:“李姑娘,望月公子为何如此矫情?”
昭君对李青凤的称呼又变了,想必是因唤她姐姐而被教育了一番吧。
李青凤道:“他不是矫情,就是想找人聊天罢了。”
“是吗?”昭君不太信。
凤玦问道:“望月公子在姑娘家中挺受尊崇的吧?”
虽然这是显而易见的,但李青凤还是问道:“何以见得?”
凤玦推测道:“望月公子有些闹腾,在下见李姑娘亦时有躲避之意,却每每都依公子所言行事。”
“是,也不是。凤公子说的是尊老,”李青凤虽然点头,却并非认同凤玦所说,“可在李氏,不是年纪大辈分高就能得到尊重的。我敬望月公子,一来他确实是长辈,二来他实在是比我强太多。虽然家中崇尚自由,但对强者都有天然的敬意。是他们拼死除了作乱的妖魔,护住了一方百姓,也护住了我们。”
除妖时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危险,若非有比自己灵力高强的同伴护着,谁又能扛得到最后呢?就像李青凤的哥哥们,大哥李青葵固然天赋异禀,实战却不如老六李青华;李青华即使有一招制敌之能,御剑术却比不过老五李青秋;李青秋虽然飞得最快最稳,但他不是在喂药就是在去喂药的路上……
昭君总结道:“也就是说,在李姑娘家中,谁灵力高谁就说了算?”
李青凤笑道:“差不多吧。”
确实是谁灵力高听谁的,只不过大家都会互相推诿:
“你灵力高些。”
“我怎么灵力高了?上次那蛇妖差点没把我送走!还是安明灵力高,都不怕蛇妖。”
“毕竟我现在在做杀虫除蚁的生意嘛,可我也就只能降个蛇虫鼠蚁妖,别的一窍不通。不行不行,别问我……”
最后往往是:“你们怎么这么烦?一点小事都处理不了!走,咱去找族长说道说道!”
这就导致了平日里灵力高的族人——虽然也没几个——虽备受敬仰,可一旦有了除妖以外的其他事情,全都没了主见。
昭君八卦地问道:“那会不会出现两个灵力不相上下的同门起争执的事情?”
“也会有……”除了上述情况,李氏府中替族人带着的小孩,总有吵闹的时候,李青凤小时候也常同李青何打架。
此时李智突然从马车的小窗伸出个脑袋来,皱着眉头道:“凤儿,只聊光辉历史可以吗?这些本门内讧什么的,家丑不可外扬!”
李青凤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是内讧呢?您觉得小孩子间互比高低,是家丑?”
“难道不是吗?”李智摇摇头,啧啧两声,“小孩子什么的,最烦人了。有了一点点成绩,就急着四处炫耀,非要比人高一头才好。”
昭君好奇地问道:“望月公子小时候就没有炫耀过?”
李智支支吾吾道:“年月久远不记得了……再说,太丢脸……不想回忆。”
昭君哈哈笑道:“您小时候恐怕也同我等一般,时常与同龄人一较高下吧?”
“我岂是这样的人,庸俗!”李智生气地将窗帘甩上。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赶着路,途中只有饭点才停下歇息,没几日便到了渭水边。钟玥的伤有凤玦细心照料已好得差不多了,李青凤便打发了车夫,准备在秦州歇歇脚再御剑前往星河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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